齊誌宇的想法有點一廂情願了,盧作孚與馬丁公司的談判還沒有開始就結束了。並不是那些技術在馬丁公司眼裏沒有價值,而是馬丁認為那些技術對他的飛機事業沒有多少價值。盧作孚給齊誌宇發電報詢問這些技術資料是否申請專利。齊誌宇給盧作孚回電,要其妥善保管好哪些技術資料,即刻回國到蘇聯碰碰運氣,無論如何也要搞到飛機發動機製造技術。盧作孚回到瓊崖,了解一下海口市內的交通狀況,製定了一個改善海口市內交通的計劃,分派下工作任務,就跟著齊誌宇去了廣州。齊誌宇和盧作孚到廣州後見了孫中山,兩個人不可避免地談到了九月份的惠州攻城戰,果然如齊誌宇所言,地道挖到惠州城下,炸塌了城牆,由於敵軍頑強抵抗,未能攻入城去。被迫采取三麵圍城戰術,待其明年內訌伺機破城。孫中山懊悔當初沒有采納齊誌宇的意見,致使傷亡慘重卻無果而終。因此這次見麵孫中山對待齊誌宇特別熱情,兩個人促膝而談,直到齊誌宇看見孫中山麵現疲態,方才離去。


    齊誌宇隨後找到盧作孚,兩個人去拜會了鮑羅廷的翻譯張太雷,張太雷聽說齊誌宇要用自己那些技術換取蘇聯援建飛機發動機製造廠,覺得希望不大,卻不好說出來掃了齊誌宇的雅興。隻是出於麵子上的考慮帶著齊誌宇和盧作孚去拜會了孫中山的政治顧問鮑羅廷。


    鮑羅廷也不懂技術,齊誌宇說明了來意,他就把那些技術名稱記下來,說可以向國內工業部門詢問一下是否有合作的可能,要他們等待消息。等待消息的這些天裏齊誌宇和盧作孚閑著沒事,決定去大沙頭紅樓飛機製造廠轉轉。可是到了那裏看見的卻是一片大火焚燒後的一片廢墟瓦礫。一打聽才知道前不久陳炯明派了一批奸細燒毀了飛機廠倉庫,一批飛機、設備器材也被燒毀。而廠長楊仙逸則在九月二十日東征惠州,在博羅梅湖白沙灘改裝水雷時不慎發生爆炸事故以身殉職。真是禍不單行,中國好容易艱難起步的飛機製造業剛剛有了眉目就遭受了這樣的杯具,兩個人目睹殘垣斷壁、瓦礫廢墟心情無比沉重。兩個人回到市區,坐著人力車穿行在回欄新街,齊誌宇看見一家店鋪的牌子上寫著“潘美麗理發用具修理店”,齊誌宇來了興趣,讓人力車夫停下車,付了車費,帶著盧作孚走進店裏。店老板名叫潘羽聖,被後世譽為廣州理發工具製造業的先驅。負責迎客的店員見這兩位穿著不俗,不敢怠慢,急步迎上前,笑著道:“二位先生,想必是來談生意的,請到裏麵就坐。”


    “你們老板在嗎?我有件大生意要同他談。”齊誌宇道。


    店員聽齊誌宇這麽大口氣,一疊聲地道:“潘老板就在後麵的廠房裏給客戶修工具,二位請在這裏稍等片刻,我這就進去稟報。”


    說著就把兩個人讓進裏屋的座位上,轉身跑進後院。不大一會功夫,那個店員跟在潘羽聖身後走進前屋。齊誌宇故意隱瞞了身份,隻說自己是瓊崖人,準備在瓊崖開一家理發工具製造廠,過來看看有沒有合作的基礎。潘羽聖一直就想將自己的這家隻能修理理發工具的小店發展成可以製造理發工具的工廠,聽見齊誌宇這麽說,就覺得自己今天遇到正主了。連忙恭敬地將兩位請到後院的書房,關起門來商談這筆大生意。


    齊誌宇也不想跟他兜圈子,進了書房,取過紙和鉛筆,畫了一幅手推剪的圖遞給潘羽聖。


    “這種手推剪你們有沒有能力製造?”齊誌宇道。


    潘羽聖搖搖頭道:“這種手推剪我這裏倒是能夠修理,至於可沒有製造的能力,首先這個推剪把手隻有鑄造廠能夠造,還有這個剪片,如果不購入一些機器是無法製造的。”


    “如果我給你提供一筆資金,你覺得製造這個推剪有把握嗎?”齊誌宇道。


    潘羽聖眼睛一亮,激動地道:“如果資金充裕,完全沒問題。”


    “這樣吧,我給你提供一筆資金,你購入一批機器,再開一家鍛造廠,不過這個廠子必須開在瓊崖海口。”齊誌宇道。


    潘羽聖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頭,畢竟這個誘惑太大了。齊誌宇答應給潘羽聖提供資金,可是他的腰包卻是空的,從故宮搞來的那些銀子早就花光了,振華報館、燈泡公司賺的錢以及新政府的稅收都扔到了瓊崖這個無底洞。瓊崖國民革命軍近萬將士吃喝拉撒睡需要錢,藥廠籌建需要錢,農業部要搞超級雜交水稻需要錢,交通部要改善海**通需要錢……他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一閉眼睛都會夢到錢。


    齊誌宇想到江南造船所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將電焊技術推銷出去。兩個人離開廣州來到上海江南造船所。他們趕得很巧,馬君武正帶著藥廠機械動力科、安全科和幾個車間的幹部在機器廠交接最後一批壓力容器。齊誌宇打算順便到機器廠看看藥廠設備加工進度,結果就遇到了馬君武。廠區內噪音太大,說話聽不清,齊誌宇和馬君武來到廠子外麵一處僻靜的地方。齊誌宇對馬君武道:“我急需一筆錢,手裏有一些電焊方麵的技術資料,你能不能幫我把這些技術推銷給他們?”


    “電焊技術是近些年西方國家新興起的技術,雖然還不太成熟,不過我覺得隨著這門技術不斷完善,早晚會成為主流,隻是目前咱們國家還沒有認識到這個趨勢,就比如這個江南造船所,從美國購入的幾台電焊機,使用幾次覺得耗電、浪費焊條,比起鉚接成本太高,就扔進庫房裏任其生鏽了。畢竟這個電焊技術在歐美國家也沒有普及,生產焊條的廠子很少,使得焊條的價格就很高。想用也用不起。”馬君武道。


    “我這裏倒是有焊條製造的技術資料,你同他們比較熟,又懂行,爭取將這些技術推銷給他們,這件事我就委托你了。”齊誌宇道。


    “齊軍長,這些電焊技術你打算賣多少錢?”馬君武道。


    “你看著辦吧,不少於五萬就行。”齊誌宇道。


    齊誌宇和盧作孚匆匆離開江南造船所,先後去了王嶽記機器廠、華生電器製造廠、德大盛記五金廠、華泰鐵工廠、新民機器廠等幾個廠子,推銷鋼千層鎖製造技術,防盜鋁質滾壓螺紋蓋製造技術和平板玻璃垂直引上技術。得到了意外的收獲,王嶽記機器廠曾經與齊誌宇合作生產過滑雪板,賺到了豐厚的利潤,王嶽記機器廠老板王生嶽一直對齊誌宇心存感激,聽齊誌宇說是過來推銷技術的,當即就掏了三萬大洋買下了鋼千層鎖技術和平板玻璃垂直引上資料。防盜鋁質滾壓螺紋蓋則被新民機器廠收入囊中。新民機器廠老板胡厥文果然有眼光,看了技術資料,一下就意識到,一旦掌握這個技術,就能開個瓶裝酒廠,而且這個酒廠不用專門生產酒瓶,隻需回收廢酒瓶就可以了,這得節省多少成本呀?!當下胡厥文就花了五千大洋買下了技術資料。


    在上海灘跑了一天,兩個人都筋疲力盡。晚上來到亞普洱電器公司,胡西園去了山西,估計此時正在同閻老西商談合辦燈泡廠的事情,廠子現在暫時由馮友諍負責。馮友諍已經帶領技術小組成功研製出低壓鈉燈,現在正在上海推銷第一批產品。歐美國家要幾年後才會弄出低壓鈉燈,這就意味著亞普洱電器公司的這種新產品將在世界照明業獨領風騷,傲視群雄。而此前歐美諸國的燈泡廠總想同亞普洱電器公司一爭高下,爭奪中國燈泡市場,估計這個低壓鈉燈打開市場後,這些個外國廠子都要俯首稱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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