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看起來驚險至極,但易染在發現鏡子裏異常的時候就已經暗自做好了防備。如今鏡中的她突然發難,她在第一時間便做出了反應。


    易染飛快地抬起手來,一張散發著黯淡熒光的符紙出現在了她手裏,上麵用朱砂畫著淩亂的符文。這是陰主剛剛交給她用來應付突發事件的,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了用場。


    看起來鏡子中的她應該是一隻別祭煉過的怨靈,可以幻化成任何模樣來迷惑敵人,以便偷襲對方。幸好易染也算是心誌堅定,這才能在電光火石之間做出反應。


    “啊!”


    伴隨著一聲不似人類的哀嚎,那隻女鬼猝不及防一頭撞到了符紙上,通體散發出了陣陣黑煙,並且傳出了一股惡臭。皺著眉頭看著那隻女鬼在微弱的火焰中慢慢嚎叫著化為一堆灰燼,易染雖然不同情它,但心裏麵還是有些不舒服。


    猶豫了一下,她沒有選擇呼喚別人進來。這裏發生的事情陰主和陰霄他們肯定都察覺到了,既然他們沒有進來幫忙那就說明自己能夠應付,現在事情解決了,還是專心占卜吧。


    其實她心裏麵海市幣隱隱有一絲擔憂,難道敵人派出這種雜魚貨色隻是為了來騷擾一下自己?可是這沒有任何意義,自己雖然中斷了念動咒語,但隨時可以重新開始。


    她留了個心眼,又取出幾張符咒攥在手裏,隻要有事情發生她可以第一時間做出反應。將女鬼燃盡的殘渣拂掉,她閉上眼睛,重新念起了咒語。


    而在一樓的客廳裏,陰霄和陰主正在談論剛才發生的事情。


    “你是說那個人來到之後就站在門口不進來,隻是用一些小術法騷擾小染?”陰霄皺著眉頭說道。


    陰主點點頭道:“他的確沒有其餘的動作,隻是給自己施加了一層防護後。”


    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陰霄猜測道:“會不會是他在明麵上吸引我們的注意力,背地裏有其他人對小染下手呢?”


    “有這個可能,”陰主說道,“但是現在以陰家為中心方圓數裏範圍內都在我的監控之中,對方瞞過我的可能性不大。”


    看來事情的確沒有那麽簡單,現在還沒有摸清對方的意圖,一切都要小心。思忖一番後,陰霄囑咐道:“不管怎樣,注意留心小染那邊的動靜。”


    “嗯,我知道。”陰主點點頭道,“說起來,剛才的事情沒有什麽大礙吧?”


    陰霄點點頭:“沒事,怎麽說小染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這點小驚嚇對她來說沒什麽。”


    “那就好,那我再去看看那個人在門口做什麽。”


    “去吧,小心一點。”陰霄叮囑道。


    他剛一出門就遇見了火琉璃,正緊皺著眉頭往屋裏走。


    “怎麽了?”看到了她臉上的一絲慌張,陰主將她攔下後問道。


    火琉璃急忙說道:“那個人不見了!”


    “嗯?”聞言陰主望了一眼門口,的確已經不見了那位大人的身影。之後他感知了一下,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他不解道:“怎麽會這樣?”


    事情非常詭異,他們現在看不見那位大人的身影,但感知中他卻還是站在原來的位置一動不動,好像自己眼前的空無一物隻是錯覺一樣。如果說是隱身術法的話,他們根本就沒有感知到法力的波動,他就像是變色龍一樣,一動不動便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


    陰主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不正常,他對火琉璃說道:“你先去和我爸說一聲,我去查看一下那裏的情況。”


    慢慢走過窗口投射在地上的光亮,陰主隱入了黑暗中,小心地靠近門口。雖然知道沒什麽用,但他還是小心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盡量不發出聲響。


    終於,他悄悄靠近了那位大人的位置,眼前還是空無一物,但感知中卻已經能夠發覺對方綿長的呼吸聲了。他仔細打量了一番,還是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思前想後決定出手試探一下。


    悄悄掐了個術法,他右手輕輕一甩,將術法送到了那位大人的位置,然後站在原地靜待他的反應。


    隻見夜空中有一個火球劃過,陰主的術法落到了那位大人的位置,嘭的一聲炸成了一團碎炎。


    可是出乎陰主意料的是,那個防禦法陣的防禦力很不錯,沒被打破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卻在經受了陰主一擊後連晃動都沒有,這就不正常了。


    若是一個人隨手布下的法陣能夠完全無視陰主的攻擊的話,那就說明這個人的實力遠在他之上,甚至可以說陰主應該完全不是對手。可是從陰主和他交手的經曆來看,這位大人的實力雖然高強,但比之自己還是有一些差距的,要是想做到眼前這種程度更是完全不可能。


    難道說他的實力進步了?陰主思索了一下,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


    如果他的實力真的進步這麽大的話,恐怕就不會偷偷摸摸地來到這裏擺弄旁門左道,而是直接殺上門來用絕對的武力征服陰家了。那麽眼前這一幕又是因為什麽呢?


    既然想不出這裏麵有什麽玄機,陰主幹脆不再藏著掖著,雙手飛快結出術法向眼前的空地轟擊過去。


    剛開始的時候並沒有什麽作用,陰主甩出的術法就像是碰到了堅實的牆壁上一樣,全部被彈開,隻能碰撞出星星點點的火花。但他並不氣餒,很快又加大了進攻的力度,用威力更上一層樓的術法轟擊對方的防禦。


    終於,那層無形的防護開始有了波動,在陰主的眼中,就像是水麵蕩漾著波紋一樣,逐漸開始變得不穩定起來。


    眼看著自己的攻擊有效果,陰主手底下加大了力度,甩出了狠狠一擊。


    終於,在他不間斷的轟擊下,那個小小的法陣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消失在了原地,將它保護的東西一覽無餘地展現在了陰主麵前。


    但是看到真實情況的時候陰主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因為他不禁沒有看到那位大人的身影,而且連之前能感應到的氣息也察覺不到了。


    思緒在腦海中飛速運轉,一個呼吸間陰主就想出了其中的關鍵,同時心中暗叫不好。


    其實那位大人早就已經離開了。他站在這裏,布下了法陣之後,藏匿在其中將之不斷加固,同時將自己的氣息拓印在法陣中,以此來混淆感知。之後,他將自己的氣息隱藏起來,悄悄離開了法陣,偷偷去了別的地方。


    至於去了哪裏,陰主心中也已經有了答案。既然方圓數裏的範圍內都沒有發現他,那就隻能說明他藏在了自己感知的死角,也就是陰家莊園中。


    可是父親為什麽沒有發現他呢?關於這一點陰主覺得很想不通。但是現在已經容不得他考慮了,他必須要去查看易染的情況,她現在很危險。


    一邊往回奔走,他心裏麵一邊湧現出懊惱。自己竟然會被這種拙劣的把戲騙了,要是易染出現了什麽意外的話他一定不能原諒自己。


    他飛快地進到別墅裏,發現客廳裏麵空無一人,陰霄不在這裏。他意識到事情可能有些不妙,立即向樓上易染的房間跑去。


    一上樓他就聽見了聲響,他仔細一看,陰霄正漲紅著臉半跪在地上,整個人大汗淋漓,看起來好像很痛苦。而霍小路正擋在易染占卜的房間門前,正一臉的驚慌失措。


    “這是怎麽回事?”這種情況陰主也有些看不明白,隻能出聲詢問道。


    看到陰主來了,霍小路就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急忙喊道:“陰主,快來看,陰叔叔好像發瘋了!”


    父親發瘋了?這是怎麽回事?陰主還是沒有弄明白是怎麽回事,但是看到父親半跪在那裏滿臉痛苦的樣子,他知道一定是父親出了什麽問題。


    他快步走過去,想要將父親扶起來,可是還沒有俯下身去陰霄就發出了一聲低吼,同時抬起胳膊就要攻擊他,嚇得陰主趕忙後退了兩步。


    這時候霍小路急忙說道:“陰主你小心,陰叔叔現在誰都不認,看到誰就攻擊誰,還想要闖進去攻擊小染,你千萬小心!”


    陰主緊緊地咬著嘴唇,滿心不解。父親到底是怎麽了?怎麽會在一瞬間變得像是一頭野獸一樣,而且看上去還這麽痛苦。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難不成是被控製了?可是又有誰有這麽大的本事能夠控製陰家的家主呢?


    思考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自己當初很輕鬆地就把父親救了出來,當時父親除了昏迷不醒外,身邊沒有任何禁錮,身上也沒有任何禁製,想想也有些不正常。現在想來,他應該是被那位大人下了控製心神的術法,隻不過是被隱藏起來了。


    想通了其中的關鍵後,陰主不再遲疑,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在陰霄來不及反抗的時候就把他製住了。


    不由分說的,他將自己的氣息導入到父親體內遊走了一個周天,很快就發現了在大腦的位置一個隱藏的小小禁製。


    雖然這隻是一個小手段,但因為人的大腦是人體很重要的部分,這個禁製也足夠影響陰霄的行動了。而且陰主還懷疑,這個禁製不僅能控製人的行動,而且還能偷窺人的思維。


    毫不遲疑,陰主立即將這個禁製抹去了,同時給父親仔細檢查了一下身體,等再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之後才放開了對他的鉗製。


    重獲自由的陰霄就像是沒有骨頭一樣癱軟在地,不過看起來表情沒有那麽痛苦了,身體已經沒有了大礙。陰主扭頭看向霍小路:“裏麵有沒有什麽異常?”


    霍小路搖搖頭道:“除了之前我們都察覺到的那個小動靜,隻有就再也沒有聲音傳出了。”


    聞言陰主皺起了眉頭,怎麽會這樣呢?


    其實,在陰霄突發異變的時候,易染就已經陷入了危機之中。


    處理掉那個女鬼之後,她就繼續靜下心來念誦咒語,力圖盡快完成占卜。隻是她沒想到,這個針對她的刺殺計劃還遠沒有結束。


    在陰霄體內的禁製被激活的同時,被她拂到地上的那些散落的灰燼又有了動靜。


    就像是一隻隻螞蟻一樣,這些灰燼慢慢地從地上爬到桌子上麵,慢慢地又進入到了水裏麵。


    易染絲毫沒有察覺,這些灰燼在水中慢慢滑落到鏡子上,重新聚集在一起,一陣恍惚之後,又變成了她的樣子。


    還是那個女鬼,還是那種妖豔的妝扮,但若仔細感知一下,就會發現在濃重的怨氣背後,潛藏著一絲讓人顫栗的戾氣,那是屬於那個大人的。


    雖然閉著眼睛,易染還是潛意識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安,她皺了皺眉頭,卻感知不到不安的來源。遲疑了一下,她又中斷了念動咒語,睜開了眼睛。


    這一睜眼卻是把她嚇了一大跳。隻見鏡子中又浮現出了那張妖異的臉,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眸子裏麵滿是憎恨。


    看到她睜開眼睛,鏡子裏的她瞳孔微微收縮,趁著她吃驚的時候快速發動了進攻。女鬼化成了一灘血水,轉而凝聚成了一支血箭,飛快地向易染睜大的眼睛刺了過來。


    又是快速的反應救了自己。在千鈞一發之際,易染下意識地抬起了胳膊,將已經揉皺了的符咒橫亙到了自己眼前。


    血箭和符紙狠狠撞擊在一起,雖然沒有發出聲音,但其中蘊含的力道卻差點讓易染仰翻在地。她勉強穩定住身形,心中暗暗驚駭。


    之前那個女鬼脆弱無比,一碰到符紙就變成了飛灰。而這次重新出現的鬼臉卻比之前強悍了太多,不禁沒有當場潰散,反而看起來像是被激怒了一樣,血箭重新幻化成人臉,在空中咆哮了起來。


    易染還沒來得及想出對敵的辦法,情況就已經發生了新的變化。隻見那麵被她擺在麵前的鏡子裏,原本平滑的鏡麵中忽然湧出了一大片黑霧,穿過了清水的阻隔,擴散到了房間裏,房間一時間煙氣氤氳。


    易染見狀大驚,她從黑霧裏麵感覺到了強烈的殺氣,就像是有一群擇人而噬的野獸正潛伏其中,正在睜著猩紅的眼睛,流著涎水,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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