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至於那個解決張家的人肯定就是袁彬了,這個時候的他,已經改名叫林炳了,還是已經才成為了臨安知府的林炳。[]


    當然張家這麽快會倒,還和楊步練有關係。正月的時候,楊步練因為和張家的下人起了爭執,結果那下人竟然將燒燙的開水朝楊步練潑去,楊步練算是運氣還好,就是左臉被潑到了一下,隻是這樣也算是半毀容了。而後張家竟然以楊步練容貌不正為由還直接退婚,張衡鬧了很久不同意,但也奈何不了張廖的強勢。


    這一下可真是直接惹惱了臨安的四大家族。這個時候袁彬還上前表決心會一輩子對楊步練好的。這一下子就拉開了差距,那仇恨值全部轉移到了張家身上。楊家直接定下了袁彬和楊步練的婚約,而後便下手整治張家。


    林炳走進地牢裏,獄卒們都紛紛站起來,迎接這個新上任的臨安知府,“大人!”


    林炳揮揮手,“你們都先下去吧!”


    “是!”


    這個新上任的林知府可是雷霆手段,從前張廖的心腹都被掃蕩地幹幹淨淨,他們可不想要成為下一個被掃蕩掉的人,於是立刻就退了出去,連麵上的話都不敢講,免得惹林炳不高興。


    林炳走到了張衡的麵前,如今的張衡被綁在木架子上,被拷打得已經不成人樣了。可見臨安雖然是個文雅之地,該有的刑罰也是毫不留情的。


    “袁……彬?”張衡抬起頭來,咬牙切齒,“都是你害死我們張家的,你等著,等我出去了,我第一個就不會放過你。”


    袁彬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放心,你不會有這個機會的。說起來,你們家上上下下,包括心腹和遠方親戚什麽的,你家在徐州吧!聽說那裏的張家也被抄得差不多了。你父親在哪裏你知不知道?他現在被做成了人彘,昨天你吃的飯裏麵,那一點肉末就是你父親的舌頭呢!”


    “袁彬……你個不得好死的人渣!”張衡差點沒吐出來,我也差點沒吐出來,想想就有夠惡心的。


    林炳淡淡一笑,右手拂過眉毛,“今日午時,你們家的人都要斬首了,我會讓人帶你去看的。不過你想要死,還沒那麽容易。你在我身上加諸的那些痛苦,我要十倍百倍地叫你償還!”


    張衡攢出最後一口氣,朝著林炳大吼,這是最後他能做的事情,他習慣性地想要用這種辦法威懾住林炳,可是他忘記了,從前他的威懾背後是因為有知府之子的勢力,可是如今他什麽都沒有,這樣的威懾反倒顯得如此可笑,“你到底想要怎麽樣?袁彬你不是人。[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林炳的眼神看起來很是平靜,可是越是如此平靜,越發叫人膽寒,“我也不知道會對你怎麽樣。我不是人嗎?是啊,從那天你陷害我,讓我差點走進鬼門關的那天開始,我就不是人了。從那天開始,你就該知道,你的死期已經近了,人和鬼鬥,你說誰會贏?”林炳忽然大笑起來,“張衡,十天之後我就要娶楊步練了,你最喜歡的女人將是我的了。你高不高興?”說罷,揚長而去。


    “步練!”張衡忽然想到了什麽,衝著林炳的後背大喊,“袁彬,你好好對她,你若是讓她落一滴眼淚,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林炳沒有回頭卻冷笑道,“隻為了你這句話,我便讓你在地府的時候也不會安心!我沒有了東西,你也不配擁有。”


    我心裏一冷,便知道楊步練必然是沒有什麽好日子可以過了,這杯愛情衝昏了頭的女人真是可怕,隻不知道是要給自己的家裏招來多少的禍害。可是也因為如此,我便對張衡多了幾分同情和好感。雖然我也一直覺得張衡不是個東西,但和此時的林炳一比,簡直就是聖人了,尤其是對楊步練來說。


    我正想,此時的楊步練應該在什麽地方,在做些什麽。正好,鈐卷的畫麵一轉,便到了楊步練的房中。楊步練的左臉已經被毀了,如今是拿了麵紗遮著臉,露出一雙清靈動人的眼睛來。她坐在繡架旁邊,一針一針繡著那嫁衣裳的青鸞鳥,自臉上傷了之後,她便不大常出門了,成日裏就在房中準備婚嫁的東西,旁的也自然沒了關心的時候。


    隻是不知道為何,這一日裏都覺得乏力得很,精神也很時不時地恍惚,隻是一個不留神,那針便紮入了手,她輕叫一聲,急急收回了手,含在嘴裏,口中便立刻多了兩分甜腥。


    那血珠子竟是止不住地從傷口處滲出來,楊步練拿著帕子使勁壓住傷口,可是那心底裏卻越發空虛得厲害,心也顫得厲害。


    侍女連忙拿出藥來塗上,楊步練想了想還是想要開口,話裏話外也是越發焦急,“對了,這兩日,外頭可有什麽動靜?我一直足不出戶,近日來都不知道外頭發生了什麽事情,元成一直也都沒有來……”


    元成是林炳的字。


    “不過是數日不來看練兒,怎麽練兒就這樣念想著我嗎?”林炳掀起簾子走了進來,臉上帶著點戲謔的笑意,“也怪我不好,這幾日忙得緊,直到今日才能得了空前來看你。你可別生氣了!”


    楊步練本就是多日不見林炳,不免心中不安而多了幾分煩躁,如今見了林炳,一股腦的心思都立刻散了去,上前幾步環住林炳的腰,將頭埋在了林炳的胸前,語氣裏又是委屈又是責怪,“你怎麽這個時候才來,你知不知道這幾****心裏有多著急!”


    一直都沒有說話的酒淼不知道為何,忽然冒出一句話來,“果然這愛錯了人比殺錯了人更加要命!”


    我不解。


    “你別看得情真意切的,你當真以為楊步練對林炳也有真情嗎?”酒淼嘴角勾出淡淡的笑意,“你該不會當真了吧!”


    我一愣,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


    “果然!”酒淼的笑意更盛,“你便不能不看這麵上的事兒嗎?”


    我本沒有多想,不過覺得是因著楊步練容貌受損,連帶著自尊心受損,不免沒什麽安全感,隻怕這林炳會變心,這一日不見便多幾分不安。可是酒淼這麽一說,我倒是覺出幾分旁的味道來。


    難道楊步練其實喜歡的人並非是林炳,而是張衡,當初在幻雲亭的來來往往,我倒是差點給忘記了。


    酒淼見我想了半天都沒個答案,便提醒我道,“你是個姑娘家,倘若你的容貌也毀了的話,你會如何?”


    我若是連容貌都毀了的話,隻怕這輩子都會躲起來,再也不會願意見到阿淼。不是因為我不愛他,正因為太愛了,才不願他所見到的我是那樣醜陋不堪的。將心比心,我才明白,其實楊步練的迷戀竟是那樣可憐。那一刻,我心裏一沉,看到楊步練,我就好像看見了我自己。


    林炳輕輕哄著楊步練,“好了,是我不好,疏忽你了,往後不會了。都要成親的人了,越發像是個小孩子了。”他輕輕在她的鼻尖上一點。


    楊步練越發不願意鬆手,“這兩日,我心裏總是不安得很,爹爹也不知道是在忙些什麽。”


    “做不過是些尋常的事情罷了,說與你聽你也沒有什麽興趣,不說也罷了。”林炳從袖子裏拿出了一支尋常珠花簪到了楊步練的發間,“成親禮之前,這是最後一次我見你了,婚前男子與女子都是不好見麵的,咱們也算是破例了。方才母親大人對我說,明日開始便先不能見麵了,我尋思著這幾日既然不能見麵便用這珠花代替我陪著你,看著它便當做是我陪著你吧!”


    我細細看去,那簪在楊步練發間的便是桐花。


    桐花萬裏路,連朝語不息。心似雙絲網,結結複依依。


    那可真是極好,極好的意頭!


    楊步練雖然委屈,可是這從來都是規矩,她即便不滿也不想在這個時候發作什麽,最終也是忍了下來。


    寧安二十七年四月二十七日,臨安城裏桃花開得最盛的時節,整個臨安城都飄滿了桃花的香氣,連唇齒之間都帶滿了桃花的清香。


    就是在這時節裏,臨安知府林炳迎娶了楊家之女楊步練,這可以被稱作是臨安當年的一大盛事,郎才女貌也算是一段佳話了。當然這是在人們都還不知道其實楊步練已經毀容的情況之下,所以我個人認為應該是郎貌女才可能更加符合這一對即將成為佳偶的怨偶。


    納彩、問名、納吉、納征、請期、親迎,按部就班地進行著,林炳一身大紅色的喜服,他從來都沒有穿過如此鄭重的顏色,這是第一次,總以為林炳穿青色和白色的衣服是最好看的,卻不知道這紅色其實更加襯托他的氣度。


    楊步練被兩個陪嫁的丫頭扶出來,便是林炳上前接過手來,將楊步練送入了喜轎裏去,我隔得有點遠,可是林炳的眉梢看是透露著喜氣,不管眼前這個女人林炳他到底是愛還是不愛,但是成親能給被列為人生四喜之一,肯定它的意義是大過兩個人是否真的兩情相悅的。


    林炳騎著高大的馬走在隊列的中部,然後接受著各方投來的豔羨的目光,還有各種各樣不論真心與否的祝賀詞。但是在道路兩邊的百姓肯定多半是衝著看熱鬧來的,哦,還有做生意來的。


    林炳的嘴角一直掛著笑意,那笑意既不失禮,也不顯得他太高興,反正我也看出來的是什麽名堂。


    可是當一切都這麽順利進行的時候,我卻忽然看到林炳的神色一變,全身都好像是僵住了一般,他的眼睛驟地睜大開來,那樣子活像是見到了詐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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