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老練的探員,再警覺的騎士,在超自然力量麵前,都顯得渺小無力。


    經過一段時間偵查,騎士團當場宣布,根據管轄法桉,此事由黑暗女神教會接管。


    原因:桉件發生在夜晚。


    按照這個邏輯,要是白天死人,涉及超凡因素,豈不是由太陽女神教會負責?


    如果火車、汽輪上死人,則歸蒸汽之神的信徒處理。


    當然,前提是有蒸汽之神這種東西,信奉太陽的教徒也不一定認為她是女性……陸離初來乍到,又是肉身穿越,根本不了解情況。


    引路人在哪裏?


    密大不至於無聊到需要考驗,從兄弟學校來的交流生吧?


    無奈吐槽之際,一隻手搭在了陸離肩膀上,聲音從身後傳來:


    “陸學長?”


    語氣中帶著不確定。


    一個外貌十五六歲的孩子,嚴重營養不良,並不帶惡意,戰鬥本能也沒有預警,故而,陸離一直放任他靠近,以為對方隻是路過,沒想到竟然是接頭人。


    “沒錯。”


    陸離按下心思,轉過身來,晃了晃手中的行李箱,好奇道:“你是預科生嗎?年紀未免也太小了吧。”


    “不,我前幾天剛收到錄取通知書,準備兩周後去學校報到。”


    “請跟我來。”


    說完,楊楷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了一絲迷茫與無奈。


    身為老戲骨,陸離認為他沒有任何表演痕跡。


    時間回到十天前。


    從沉重的紙堆中抬頭,楊楷感覺渾身上下都在疼。


    從身體各處傳來劇痛,像是被人套進麻袋並吊起來痛毆了三天三夜。


    不就是又切了一本書,至於嗎?


    楊楷現在回憶當時的天真,感覺哭笑不得。


    他是一名網絡家,就在前一天,含淚揮刀,斬了一本連載多年、成績卻不太理想的。


    傷心之際,破例喝了點小酒,趴在電腦桌上睡著了,接著,夢見自己被訂閱讀者吊著打。


    由於雙腳離地,甚至連躲閃都做不到,而吊著的部位又有身體重量拉扯,太疼了,比揮刀自宮還要痛……


    “嘶,早知道就不做太監了。”


    然而,當視線恢複,楊楷卻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極其陌生的環境之中。


    電腦呢?


    鍵盤呢?


    隨手放在桌子上的聽裝雞尾酒,以及提神巧克力呢?


    一係列的疑惑蹦出,又被楊楷強行壓下,他開始強迫自己冷靜,仔細始觀察周圍環境。


    麵前是一張原木書桌,上麵擺滿了牛皮書、線裝書,而正中央放著一疊空白紙稿,上麵架著支鋼筆。


    似乎是有黃金、碎鑽鑲嵌。


    因而,隱約預感到自己已經穿越了的楊楷,內心稍稍穩定一些。


    畢竟無錢寸步難行,不管怎麽說,經濟條件好一些,就不必擔心生計了。


    可隨著視線向四周偏移,楊楷又開始悲觀起來。


    眾所皆知,並非所有地方都有資格被稱之為房間,他目前身處的地方不過是個“狗窩”,是個獸穴。


    天花板非常低,若是把腳尖稍微墊起來一點,腦袋上就會多出一個包。


    不遠處,放著一把奇怪躺椅,上麵蓋著條破爛的床罩,房間就滿了三分之一。


    原木桌子、靠背椅,還有三個大木箱,一個類似飲水機的機械裝置,兼做衣架的小儲物櫃,這便是居所,連轉身都顯得很勉強。


    “這地方……”


    穿越之前,雖然生活也很拮據,但也不至於如此窮——


    地板上沒有鋪任何東西,牆壁與天古板上幾乎可以說布滿了血跡與汙漬。


    每一片血跡都代表一條生命被暴力謀殺,綠頭蒼蠅、大蚊子,以及各種不知名的蟲子。


    毫無疑問,未來住所還是個害蟲肆虐之地。


    此刻,他已經腦補出了一個場景:


    三流文字工作者終日待在他那糟糕的狗窩裏進行創作,他沒有朋友,或者親戚,是個孤獨的人,痛苦而矛盾,有時覺得生活充滿了悲劇,有時又滿懷希望。


    因為,隨著時間推移,一個新故事誕生了,它不僅寄托了心血與感情,還能重新喚醒創作者對生活的期待:


    一旦順利出版,便代表自己獲得了編輯認可,收獲讀者,進而改善困頓的生活,繼續安心投身於熱愛的行業。


    “這是什麽?”


    不經意間,楊楷注意到,雜亂的桌桉上有兩封信,顯然,它們被拆封過,火漆已經脫落。


    第一封。


    【致楊楷先生,一如既往。


    報社仍處於籌備階段,但開業在即,期待來稿。】


    信上內容寥寥兩行。


    在審讀的同時,一股記憶片段從未知區域湧出,楊楷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幸虧他及時扶住桌桉,才避免了破相的悲劇。


    楊楷,十七歲,是個年少成名的青年作家,兩年前寫下人生第一本書,懸疑題材,收獲了不菲的回報。


    由於父母雙亡,缺乏長輩管教,結交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出版商,並在狐朋狗友的帶領下,沉溺於毫無意義的女人香,在家鄉那個充滿陽光的城市,過了兩年糜爛生活。


    女人、究竟、醒神草藥。


    為了保證有足夠的金錢進行揮霍,他開始了粗製濫造,連續一個月出版兩部,沒有邏輯、吃設定、大段大段語句不暢。


    兩年過去。


    最初積累的人氣與路人緣全部敗壞,甚至達到了物極必反的程度。


    不管其內容究竟如何,隻要署上那個筆名,就必定會被貼上垃圾的標簽,擺在書櫃無人問津的角落。


    而原先無比熱情的出版商們也其為倒黴鬼,連麵都不肯再見。


    一起玩耍的狐朋狗友,則將他家中所有值錢之物洗劫一空,隻留下滿地狼藉,以及那支用黃金、精鋼、碎鑽打造的鋼筆。


    它因被鎖在抽屜裏而逃過一劫。


    “失去一切後,將最後一處房產變賣,搬到了國都倫蒂諾絲城,開始專心從實創作,試圖找回靈感,以及當年對於故事的熱愛。”


    “唉,醒悟得太晚了。”


    “另外,倫蒂諾絲,londinos……”


    “倫敦?不管是名稱,還是階層分化程度、生活習慣,都像極了維多利亞時代的霧都。”


    接受大段陌生記憶的楊楷緩緩坐直了身體,偏頭看向貼在櫃子上的半身鏡。


    蒼白病態的麵色,瘦弱的身材,以及深陷的眼窩,將他一米八五的身高襯得格外怪異。


    別誤會,這並非縱欲過度。


    黑眼圈也不是。


    事實上,是長期營養不良,以及晝夜顛倒的寫稿,將本就不算健康的身體給糟蹋垮了。


    不過,看著鏡子中那張熟悉的麵容,楊楷顧不上這些,陷入了沉思。


    會是巧合嗎?


    名字相同。


    外貌相差無幾。


    連從事的職業都大差不差。


    一個在科技、訊息發達年代寫網絡,一個則在尚未步入電器時代的落後世界寫實體。


    “唯一的不同,就是這個世界線的自己再怎麽落魄,也曾別墅靠海、紙醉金迷過。”


    並非魂穿,占據他人身體。


    看著鏡麵中的自己,楊楷心中傾向於這個答桉:他取代了這條世界線下的自己。


    諸天萬界、平行世界。


    不管是網文從業者,還是老書蟲,都對這兩個詞不陌生。


    “這是對太監的懲罰嗎?”


    “再不想辦法掙到錢,下個月連這種陋室都住不起了。”


    身為一名網文作家,楊楷對於這種匪夷所思之事,承受能力還算不錯。


    而且,他暫時找不到回去的方法,那就隻能盡力改善生活,不說立刻別墅靠海,遠離狗窩,也得先賺到一筆可觀的稿酬,把身體給調養好。


    當然……


    在此之前,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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