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陽聽到慕淺自貶的語調,心裏突然被什麽揪了一下,難道,她就是這樣認為自己的嗎?慕淺,你究竟是因為什麽?你真的如自己所言是任教授的未婚妻嗎?還是——是情婦嗎?你是把我當三歲孩子麽?


    但是步伐還是違心的跟湊慕淺的步伐,慕淺視線瞥了瞥楊陽,便知道楊陽跟在後麵,但沒有多說什麽,而是自顧自的上山,他既然愛跟著那就讓他跟著,到時有他苦受的。


    一路向前,山路不好走,要不是慕淺走過很多次,想必也會迷路吧,這兒就像一個迷宮,每顆樹都差不多,而且山路也有些崎嶇,慕淺熟門熟路的按著路線走,楊陽則跟在後邊,兩人都爬的有些氣喘籲籲。


    到了半山腰,已經臨近中午2點多了,微弱的陽光照耀在兩具沒有言語而隻有前行的人體上。


    慕淺沿著隱蔽的小路,來到一個小房子,從褲兜裏拿出鑰匙開門,推開不鏽鋼的防盜門,進了小房子,先是把畫架放下,隨著煮了一些水,楊陽在小房子外麵一塊陰涼的地方坐下,閉目養息,本來想著跟進去的,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妥,這丫頭,和她說再多都沒用,隻有她自己慢慢想通的時候,才會理性的和你溝通。


    慕淺喝著甘甜的溫水,頓時想起一路跟著自己的楊陽,那家夥,怎麽沒有進來?便拿了一個杯子,倒了一杯水,穩穩的端著,步伐有些不情願的往屋外走。


    在遠處便瞧見楊陽一腿伸直,另一腿彎起,一隻手搭在彎起的腿上,背靠著一個粗狂的大樹,今天他沒有戴眼鏡,閉眼的他忽然讓人覺得很有青春感,就像是領家男孩那般。


    畢竟,也不是他的錯,在怎麽說,也從這家夥身上賺了一筆錢,這次才可以那麽順利拿到nasuo的。


    慕淺呼了一口氣,來到楊陽跟前,輕輕的蹲下,沒有語言,而是搖搖他手臂,然後把水遞給他,楊陽睜開眼睛,掃了掃眼前的水,再看看慕淺幹淨的臉龐,並沒有伸手接過水,沒有完全睜開的眼睛有些惺忪,看起來有點疲倦:“裏麵有床嗎?”


    慕淺看著楊陽的氣勢果斷的低了下來,而且看上去很累的樣子,鬼差神使的點了點頭。


    得到慕淺的點頭,楊陽扯開一個好看的唇弧,對著慕淺輕輕一笑:“真乖!”


    等慕淺反應過來,楊陽已經往屋裏走去,而且有模有樣的在她小房子的**躺下了,不到十分鍾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慕淺小心翼翼的踮起腳尖,極力把自己步伐放輕,輕輕的把門帶上,看向**的楊陽,隻見他隨意的躺著,慕淺也不知道怎麽了,看著疲倦的他,居然會有一些些心疼,看著他跟在自己身後,就覺得很安心,因為自己不是一個人。


    這個房子是慕淺拿第一筆稿費建起的,這座山有著特殊的意義,因為自己的母親就是在這座山從事工作的,這裏的風景是多麽的想把它留住。


    慕淺慢慢靠近楊陽,她第一次發現,原來安靜時候的他也會讓人家安心,細細的打量起楊陽的臉孔,原來他的鼻子那麽挺,臉型菱角分明,嘴唇很薄,實在想不出這麽薄的嘴唇可以說出那麽好聽的德語,但是薄嘴唇就是比較冷漠,他的眼睫毛真長,慕淺的手就這樣不有自主的觸上楊陽的眼睫毛。


    楊陽感到有些不適之後,翻動一下,這才驚醒了慕淺,訕訕的拿起畫架,鉛筆與紙張的摩擦,很快,畫架上麵出現了楊陽的基本輪廓,慕淺慢慢的勾勒楊陽的輪廓,細細的畫出一幅自己都不知為何要畫的作品,心裏突然猛的一震,隨後又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可能,自己怎麽會喜歡上這家夥。


    錯亂的心情沒有再繼續把畫做完,鉛筆終結在脖子上麵,慕淺搖了搖頭,然後輕輕的收拾好畫架,退出了小屋子,把畫架上麵的畫取了下來,放到畫夾子的最後麵,努力讓自己靜下心來。


    殘陽溫柔的透過樹枝輕撫慕淺的額頭,慕淺抬頭一看,發現已近黃昏,便拿著畫架到山坡上麵,捉住黃昏的尾巴。


    從四點開始作畫,一直到接近六點才結束。慕淺在畫的左上角備上時間,而右下角的落款永遠是‘淡妝濃抹總相宜’,把畫45度抬起,放置於空中,仰頭望著。又是一張黃昏畫,慕淺之所以那麽喜歡畫黃昏,也隻能是因為自己的母親了,那個隻在黃昏拍照的母親。每次想起母親與父親這兩個詞匯,臉上總是洋溢著灑不掉的悲傷。輕輕的撫上左手腕的手表,看了看表,發現已經六點了,那麽晚了,該回去了,不然夜深露重,不好下山。


    起身整理好,便往下山的方向走去,忽然想起小房子的楊陽,慕淺輕皺了一下眉頭,隻好原路返回,往小屋子的方向走去。


    抵達小屋子,打開緊閉著的門,輕聲叫著楊陽的名字,但是回應慕淺的隻是小動物的唧唧咋咋聲,看到空空的床沒有楊陽的蹤影,讓慕淺額頭不自覺的形成一個川字,去哪了呢?


    把笨重的畫架輕輕放下,在房子的周圍找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楊陽,已經快七點了,再不下山就不好走山路了,可是,這家夥到底去哪兒了?


    正當慕淺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便傳來一聲呼喚:“慕——淺!!”


    聽到楊陽的呼喚,慕淺懸掛的心終於踏踏實實的落了下來,往生源處大喊:“這兒,我在——這兒。”


    慕淺迅速跑回小房子,看到臉臭的楊陽,全身充滿了汗臭味,頭發,衣服都濕了,正準備責怪楊陽亂跑時,楊陽搶先一步說:“起來看到你不在,本想給你打電話,可是沒信號,就去山頂找你了,走吧,回去了!”


    看他全身濕噠噠,想必爬的很著急吧,去山頂了?來回也是需要5個小時左右,他是怎麽辦到的?


    正當慕淺想著一些想不通的事情的時候,突然身上蓋上了楊陽的外套,慕淺不解的朝楊陽看了一眼,等待著他的解釋:“我有點熱,用不上,走吧!”


    本以為這家夥會憐香惜玉,沒想到隻是用不上而已,楊陽背上慕淺的畫架,牽過慕淺的手:“露重路滑,跟好我。”


    “阿嚏......阿嚏...”慕淺很不適宜的打了幾個小噴嚏,蹭了蹭自己的鼻子,皺了皺秀氣的眉頭。


    楊陽聞聲而視,正好對上慕淺那雙帶著水膜的眼眸,伸手摸摸慕淺的額頭,一陣燙熱從手背傳開,讓楊陽皺了皺眉頭。


    於是,楊陽帶著慕淺加快腳步,大概九點多才來到山腳,附近隻有一家旅館,楊陽帶著慕淺向旅館走去:“太晚了,我們在這邊住一晚吧。”


    慕淺看看手表,點點頭表示同意楊陽的觀點,跟著楊陽向旅館走去。


    到了旅館前台,楊陽拿出身份證:“給我兩個房間。”


    服務員瞅了瞅兩人,微笑著說:“不好意思,先生,現在隻剩下一個房間了,而且一個身份證隻能登記一個房間。”


    服務員的話成功的讓慕淺和楊陽都皺起了眉頭,隨即,楊陽便掏出一張卡:“一個就一個吧。”


    附近都沒有旅館了,沒辦法,慕淺在服務員曖昧的眼光下跟著楊陽上了電梯,略帶害羞的低著頭,不知道是發燒的緣故還是真的臉紅,整張小臉就像抹了一層胭脂。


    楊陽輕笑兩聲,讓慕淺更加窘態,微怒說:“要不是因為去找你,我早就回到家了,真是個麻煩的家夥。”


    楊陽一副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慕淺,自己是個麻煩的家夥?這丫頭,要不是她自己突然玩失蹤,至於跑上山頂找她麽?還那麽理直氣壯數落別人的錯。


    電梯停在12樓,慕淺憤恨的雙眼盯了一會兒楊陽,搶過他手裏的門卡,先楊陽一步進了房間,一進房間便倒床而躺,順便給楊陽扔了一句話:“外麵有個沙發,歸你了。”


    隨後,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渾身臭汗的楊陽並沒有多搭理慕淺,直徑走向於是,隨手拿了一條浴巾,在噴灑下淋浴,衝衝一聲的疲勞,今日也被慕淺折騰的夠嗆的了,昨晚因為那丫頭,跟任教授通了視頻,本來就沒休息多少,如今,更是累了。


    楊陽讓前台幫自己買了一套運動衣,但是前台小姐送來時,楊陽還在沐浴,門鈴響了好久,都無人開門。


    忽然內線響起,一直無人接聽,已經沐完浴的楊陽聽到了連忙叫了幾聲慕淺,但是回應他的是那安安靜靜的呼吸聲。


    “喂!”沒辦法,隻好隨手圍了一條浴巾,跑到房間接電話。


    “您好,楊先生,您的衣服已經買好了,剛才按門鈴無人開門,是否到前台來拿呢?”前台小姐用溫柔的聲音,這也充分顯示了她們的服務宗旨。


    楊陽看了看熟睡的慕淺,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丫頭:“送上來吧!”


    換好運動衣的楊陽順手把髒了的衣服丟一旁,出了浴室,不放心的走到慕淺床旁,手觸上她光潔的額頭,溫度不減的傳入手掌心,眉頭忽皺了一下。


    來到浴室,拿起毛巾用熱水衝洗,然後疊成方方正正的矩形,貼在慕淺的額頭上麵,手抽回的時候,不經意劃過慕淺的衣裳,應該是給霜打濕了,一股涼意衝到楊陽的指尖。


    “慕淺,慕淺。”楊陽嚐試著叫醒慕淺,但是慕淺的反應隻是動了幾下,完全沒有醒來的意識。


    “慕淺......慕淺....”楊陽不停的喊著慕淺,邊拍打慕淺的臉蛋,但是慕淺就是不給他任何反應,楊陽沒有辦法,隻好叫了的士,準備往城鎮去,這裏比較偏遠,沒有醫院,隻能去就近的醫院了。


    很快,的士來了,楊陽抱起意識不清的慕淺上了的士,順便跟司機說:“去最近的醫院。”說這句話的時候,連楊陽自己都沒有發現,眼神充滿了著急和擔心,語氣充滿了急促與不安。


    慕淺的身子一直打顫臉紅撲撲的皺著整塊小臉兒蛋,整塊身體就像是火堆裏扔出來的一樣,意識不清的慕淺嘴裏一直念叨著:“不要.....任老頭.....不要...不要.......丟下我......孩子....你的孩子...”


    神誌不清的慕淺在楊陽的懷裏不安分的扭動和碎碎念,滾燙的身體就像是火燒一般,楊陽眉宇間也形成了一個川字,一隻手輕輕拍打著她燒紅的臉蛋,溫柔的在慕淺耳邊低語:“慕淺,振作一點。”


    “孩子....任老頭的孩子....”慕淺幹裂的嘴唇隻是幹巴巴的吐出這幾個字。


    楊陽抱著慕淺,試圖讓她不要打顫,手時不時的摸摸她光潔的額頭,嘴裏配合著慕淺,稍稍的轉移著慕淺的注意力:“什麽孩子?”


    慕淺的眼眸微微的張開,沒一下又合了回去,然後又張開,就這樣,反反複複:“任老頭....”


    楊陽把擋住慕淺臉的頭發挽到耳懷,輕嗯了一聲。


    聽到被回應的慕淺,帶點喜悅接著說:“不要.....丟下我.....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看著慕淺臉上的不安心,微微顫抖的語句,就像是一個小孩,生怕依賴的母親離開了自己那般乞求。到底你和任教授之間發生了什麽,會讓你如此不安,楊陽把臉貼到慕淺的臉上“不丟下你。”


    不知道慕淺是不是楊陽說的這句話,這才乖巧的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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