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清安點好單,將菜單還給了侍應生,季楠也快的點了單。


    待侍應生下去之後,陌清安雙手放在桌上,認真的開著季楠,季楠也是不躲不閃,回應著她冷淡的目光。


    季楠已經習慣了和陌清安清冷的眉眼,若是哪天她突然喜笑顏開的對著他,他會以為是見鬼了,不過不排除上了飛機之後,她又化身為親切和藹的空姐,即使掛著甜美的笑容,但是一雙平靜的眼眸卻從未改變。


    “季楠,你到底想要試探我什麽?”陌清安開門見山的說道,季楠總是挑起她和許誌恒的話題,這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到底想要知道些什麽?


    “錯。”季楠豎起一根手指搖了搖,“我不是試探,隻是好奇你和許叔叔的事情。”


    季楠注視著陌清安的表情,繼續說道,“就我看來,你和許叔叔與其說是父女,不如說是仇人,我要不是先從楚陽那裏知道你姓陌,在碧波居見你的時候也不會投入太多的關心,唉……說實話,那是我家老頭給我安排的變相相親,要不是看到是你,先離開的肯定是我,哪裏輪得到我家老頭和你爸兩個率先離開,耍了個如此拙劣的手段來撮合我們。”


    至於這一段,陌清安知悉的完全,但是唯一不知道季楠留下的原因是她。


    陌清安冷嗬了一聲,“楚陽還真是和你無話不談,他都和你說我什麽了?”


    她倒是沒想到楚陽會把她的名字告訴楚陽,也沒想到他會說,當然也不知道楚陽說了多少關於她是事情,不過楚陽說起她來應該也沒什麽好說的,畢竟她展露在外讓人知道的並不多,她早已經和那個家撇清了許多關係。


    季楠單手撐著下巴,興致缺缺的說道:“沒說什麽,隻是順口提到了你,奇怪了兩句,他說你是商學院的才女,怎麽就做了空姐,想不明白……我也想不明白,你好端端的一個學經濟的怎麽做了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空姐的工作?不提你是許誌恒的女兒,就是你自身條件也不愁找不到相關工作。”


    陌清安眸光微閃,楚陽還真是沒少說什麽,怎麽每個人都質疑她做空姐這一份工作,難道她一定要從事本專業的工作?這世界上有多少人沒有從事本專業工作的,什麽博士去養豬,什麽碩士養蛆的社會新聞多了去了,怎麽就都來質問她。


    從事商業工作,她不是不想,而是做不了,被許誌恒阻擾了,許誌恒在整個商業界有一定的權威和影響力,他為了讓她回恒吾企業,和周邊的大企業都打了招呼,而這些大企業是小企業的標杆,也得了風聲不錄用她,她一時之間成了整個商圈裏麵討論的對象,紛紛猜測她和許誌恒的關係。


    之前她並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周圍的同學沒畢業前就早早的把工作定了下來,而她卻不是接不到麵試電話就是麵試了之後沒了下文,直到有一次麵試時無意間聽到人力資源經理在接電話聽到了她的名字,她才知道了個中原委。


    知道真相的她並沒有找許誌恒大吵大鬧,而是再次投遞了幾次簡曆,在依然無果的條件下,她放棄了,她不喜歡被人逼迫,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許誌恒。


    車到山前必有路,條條大路通羅馬,她直接放棄了找工作,放下一切來了趟歐洲遊,回來後毅然決然的想做空姐,在一番選拔培訓之後,她就成了一名空姐。


    陌清安做空姐是許誌恒始料未及的事情,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而且他對自己女兒的脾氣還是有些了解的,沒有在此事上多加阻擾,原本以為她隻是心血來潮,做不長久,卻不知道她卻堅持了一年……


    “國家沒有哪條法律規定我不能做空姐吧。”這是她的事情,並不會將其中的曲折告訴別人。


    “當然沒有,你可以把你的臉部線條柔和一下嗎?”季楠做了個笑的表情,“你說我們也算是朋友,你就不能露出個笑臉,整天板著臉,你不覺得累嗎?每天在鏡子裏看見自己愁眉苦臉的樣子你不覺得很醜。”


    陌清安長的漂亮,五官精致,冷著臉給人的感覺是冰山美人的感覺,並沒有愁眉苦臉那麽誇張,更談不上是醜了,隻是他卻是看不慣。


    女人對於“醜”字都非常敏感,即使長的確實不好看,但是也不願意從別人口中聽到一個醜字,某次相親,他隻是說了句“長得挺醜”,女方立即憤恨的撒著眼淚奔走了。


    可是季楠這一招用著陌清安身上注定是不會有什麽結果的。


    “我很少照鏡子,沒覺得,就算是醜也是我自己的事,入不了你的眼,沒人強迫你看著我這個醜女。”


    話題偏離原本的主題老遠,季楠知道再說也是不會從陌清安口中得知更多內容的,她的嘴比蚌殼還要緊,油鹽不進的。


    正好此時侍應生開始上菜,兩人靜默無言,伴隨著小提琴曲□進午餐。


    餐廳裏多是雙雙對坐的情侶,男女或是交談甚歡,或是矜持淺笑,就算不是情侶從桌也是氣氛和樂融融,而季楠和陌清安兩個儼然是整間餐廳裏的異類。


    俊男靚女坐在一桌,原本是賞心悅目的一道風景線,可是這人卻好似有著一股強大的“生人勿近”的疏遠氣息,他們周圍臨近的一桌環成一個方形沒有一桌顧客,來的顧客像是事先商量好的,不靠近他們兩個。


    而身為當事人的季楠和陌清安對周邊恍若未覺,姿態優雅的享用著食物。


    飯罷,陌清安用帕子輕輕掖著嘴角,擦拭幹淨,看到拿著一隻銀色的打火機在手中翻轉的季楠,他目光像是看著盤子,可是視線的焦距明明不在盤子上。


    見到季楠掏口袋的動作,陌清安微微一皺眉,沉聲道:“這裏禁止吸煙。”


    季楠動作一頓,一瞬間的困惑,霎時明了是陌清安以為他要拿煙,“鬥大的字和標誌我還是認識的,不勞你提醒,而且我並沒有帶煙。”


    他動作不停的從風衣內袋了掏出一張卡,在陌清安麵前揚了揚,抬起手,打了個響指,招來侍應生。


    陌清安有些窘迫,可是長久以來的寡淡讓她看不出任何痕跡,隻是目光卻悄然飄忽。


    季楠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眼中含笑的交代過來的侍應生結賬。


    陌清安以為讓季楠請了這頓飯兩人的交集也就算是結束了,各回各家。


    可是在取車的時候,季楠卻絲毫不見外的率先上了她的車,理所當然的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她的動作沒有季楠那麽快,晚了一步,季楠已經在副駕駛上扣著安全帶,等著陌清安坐下駕車。


    “你家在哪裏?”上了車,陌清安邊動汽車邊問道,那她就再把他送回家就好了。


    “我不回家。”季楠斷然道,他不想回去。


    “哪家酒店?”


    “不去酒店。”


    “那你要去哪裏?”陌清安熟練的將車駛出了餐廳停車場,在一旁靠邊停車,看季楠的決定是要去哪裏將他送走。


    季楠沉默了一會兒,看著車窗外往來的車輛,露出一副惆悵的表情,隻是陌清安也是目光放空看著路前麵,沒有看一眼也沒有問上一聲“你怎麽了?”。


    良久,季楠才緩緩開口道:“我去你家。”


    陌清安有了反應,轉頭,不確定的問道:“你去哪裏?”


    她應該沒有聽錯,他剛才說要去她家?


    “你家。”


    “不行。”陌清安斷然拒絕。


    “我無家可歸。”季楠陳述道,他回不了家也不想回家,一個二十九歲的男人害怕回家說出來好像是有點慫,他暫時不想麵對他爸。


    “我不信。”陌清安回答的幹淨利落,她不會相信相信季楠會無家可歸,今早還讓季家的警衛員送衣服,怎麽可能無家可歸,就算不能回家,他還有朋友家,別的朋友不知道,最起碼還有一個楚陽,怎麽輪也不會輪到她家。


    “騙你我能有什麽好處嗎?我根本沒必要騙你。”


    季楠緩聲開口,目光沉沉的看著陌清安,黝黑如墨,陌清安和他對視,有一瞬間的怔愣,但是也隻是一瞬,她很快回神,“你是沒必要騙我,但是我還是不會同意你住我家的。”


    季楠突然撲哧一聲笑出了聲,“我什麽時候說要住你家了?我的東西不還在你家。”


    陌清安大窘,季楠說的是“去”她家而不是“住”她家,她怎麽就認為他是要住她家了,他的衣服確實還在她家。


    她轉回頭,默默的動了車子,往她家的方向行駛。


    ====


    陌清安被季楠耍了。


    “我什麽時候說過不住你家了?”季楠坐在沙上,形似驚愕一臉無害的看著陌清安。


    她被季楠用文字遊戲坑了,她昨天帶季楠回來收留他一晚是看在他喝醉酒之前幫過她救過她的份上,但是卻不能構成她再收留清醒的他。


    季楠的衣服已經由洗衣機烘幹了,陌清安將他們收拾好裝在袋子裏,一把塞到了季楠的懷裏。


    “不好意思,我不歡迎你住我家,不同意。”


    陌清安的反應多少在季楠的猜測中,他將衣服袋子往身旁一放,誠懇的道謝,“謝謝。”


    可是他沒有挪動一下,牢牢的坐在沙上。


    陌清安的性子是軟硬不吃,但是她有一點比較好,就是不愛計較,如果他在這裏多賴一會兒,不離開的話,她肯定就不會趕他走。


    季楠賭對了,在他說到第三遍不走的時候,陌清安不再說些什麽,隻是瞥了他一眼,以示警告,並讓他不要在她家製造垃圾並破壞她家東西,他就說她還是很好說話的。


    至始至終,陌清安都沒有問一句關於季楠昨晚醉酒的事情,原因經過結果隻字未提。


    季楠留在陌清安的家純粹是臨時起意,要不是有昨晚的陌清安的帶回,他不知道會倒在哪個兄弟那裏,就不會像現在如此平心靜氣,他們幾個肯定會被拉來打上一架。


    或許冬晨他們幾個就是怕挨打,所以才讓他被陌清安給帶了回來,免了他們一頓皮肉痛……


    季楠倒在沙上,雙眼緊閉,手搭在眼睛處,此時的表情不再是輕鬆調笑,垮下的臉顯露出他的沉痛。


    陌清安從臥室出來,看到躺在沙上挺屍狀的季楠,一腿歪曲撐在沙上,一腿垂在沙外側,一手垂著,一手覆在眼睛處。


    他手背覆蓋下露出的臉部下拉,薄唇有些下垂,這是一個人心情不好或者是痛苦的表現,整個人都透露出一股憂傷的感覺。


    她總算是升起點好奇心,關心的問了句,“你怎麽了?”


    季楠聽到陌清安的聲音,手動了動,卻沒有移開,也沒有睜開眼睛。


    許久不見季楠回答,陌清安不管他了,走到書架前拿了兩本書,再折回來,在沙旁邊停了下來。


    “你隻能在這裏住今天一晚,明天我要飛。”


    剛才韓芊打電話過來,說她明天要去參加婚禮,和她換下班,她同意了。


    聽到飛一字,季楠的手倏地緊了緊,隻是陌清安沒有注意到,見她沒反應,轉身回臥室。


    她隻是通知他一聲,不管他同不同意,明天她都不可能再讓他留在她家。


    陌清安走出去幾步,挺屍的季楠終於是有了點反應,他淡聲開口,“我被停飛了。”


    陌清安的腳步一頓,停住了,身在航空公司當空姐,自是知道被停飛的嚴重性,在天萊這麽久,她就聽說過一個機長被停飛了。


    所以她在這個時間點見到季楠出現在酒吧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被停飛了,所以才會喝的爛醉如泥,她的手指摳著書頁,輕輕的應了聲,“哦……”


    季楠以為還會有些下文,可是等了十幾秒都沒有反應。


    他放下手,騰的坐了起來,看著陌清安背對著他而站的背影,吼道,“你連個我為什麽會被停飛都不問嗎?”


    陌清安轉過身,問道,“為什麽?”


    陌清安以為季楠和她說他被停飛了,會有下文,所以她等著,如果他不說,那她也不會問什麽,她不喜歡探人*,如果他不說她就不會問,既然是季楠要她問,她就問一下,可是她不知道他口氣怎麽這麽衝。


    季楠有些不爽,這樣子像是他在乞求別人的關心一樣,還是一個初識不久的女人。


    “沒有什麽為什麽,”季楠垂下眼,“我聽到了,明天我會走的。”


    莫名其妙,既然不說,陌清安也不再問,隻是看著低著頭的低迷沮喪的季楠,還是有些同情的。


    良久,憋出一句話,“小吧台下麵有幾瓶酒,你可以喝一點。”


    季楠之前是有些生氣的,雖然不知道生氣些什麽,現在聽到陌清安這樣的話,卻是想笑,她這算是在安慰他嗎?很是大方的出借她家的酒,讓他借酒消愁……


    “多謝了。”


    陌清安回了臥室坐在窗台前看書,可是書本上的字卻一個也沒有看進去,腦子裏想了些關於季楠被停飛的原因,想來想去,最可能是作風有問題,也許是因為私生活□,可是他當飛行員這麽久,家裏還有一個當書記的爸,不應該會犯這種原則性錯誤……


    看著看著,她就犯起困來,早晨起的太早,午睡的瞌睡蟲就找來了,眼皮越來越重,手中的書從手中滑落也不知道,人就靠著床頭睡著了。


    陌清安睡著了,家裏來了一撥人又走了也不知道。


    季楠早上打電話給陳煜問他昨晚的事情並讓他把他的手機錢包給送過來,原本隻是讓陳煜一個人來,可是他卻把另外兩隻也一起帶來了。


    他先前敲了敲陌清安的房間沒人應,悄悄打開門看了眼,看到陌清安睡著了,他才把幾個人放了進來,畢竟是別人的房子,他不能太為所欲為了。


    6冬晨幾人還算是識趣的,輕手輕腳的沒有鬧出大動靜,隻是看著季楠的笑意滿是揶揄。


    “小楠哥,昨晚過的不錯吧,看這公寓,所處的地段,還有這裝修,家具……嘖嘖……”陳煜環顧著四周,點評著。


    “楠子,你傍上了白富美了,可別忘了我們兄弟,要介紹白富美的朋友另一撥白富美給我們認識哦。”6冬晨對著季楠眨了眨眼睛,看一個房子能看出房子主人是個什麽樣的人,這麽素雅的裝修,可見主人應該是有品位的女人,昨天所見是個漂亮的女人。


    白富美?陌清安的的確確是白富美,不過讓她介紹白富美給他們,簡直是天方夜譚。


    “送完東西就可以走了,要是她起來,你們兄弟我連安身之處都沒了,隻能去叨擾各位府上了。”


    季楠嘴角陰惻惻的笑容,讓他們心裏一顫,這明明是要找他們幹上一架的氣勢,也不想想他那是軍中訓練出來的身手,哪是他們這些“文弱書生”可以與之抗衡的。</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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