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便試試吧!”


    沒有多久,郭定國沉聲道:


    “不過最多隻能練四成,餘下六成還得巡防和為敵襲做準備。”


    “多謝郭將軍。”


    李太乙哂然道。


    雖然隻有四成,那也有一萬五六千的人馬,對於李太乙來說,足夠了。而且他相信,等到重新練兵的成果出來,郭定國將軍到時候必定還會鬆口。


    很快,這場簡短的議論結束了,而李太乙也開始清點兵馬,在隴西邊陲營地的訓練場中重新訓練。


    在李太乙重新練兵的這段時期,烏斯藏也沒閑著,一波又一波斥候不停地想要進入隴西,這些烏斯藏斥候身上都配著長刀,顯然不僅僅是刺探軍情這麽簡單。


    不過還沒等這些烏斯藏斥候進入隴西營地的範圍,就全部被王海賓帶隊盡數殲滅了。


    而後,郭定國看到王海賓的這支兵馬實力後,頓時更加刮目相看,以至於後來除了主要駐守巡防的士兵,幾乎所有士兵都被命令參加了李太乙的重新訓練。


    時間緩緩過去,這一日,天空大晴。


    “哼!”


    “哈!”


    一陣陣有節奏的號子聲從隴西邊陲營地的訓練場內傳出,循聲看去,一隊隊隴西軍氣勢滔天,令行禁止,聲勢浩大有如驚天長虹。


    就在訓練場的高台上,李太乙、郭定國、崔盛等將領一一佇立,尤其是郭定國,望著訓練場上的隴西軍,眼中透著一股濃濃的滿意和驚豔。


    他萬萬沒有想到,短短時間內,李太乙竟然將這群士兵訓練得宛如身經百戰的老兵,完全不可同日而語,那凝練為一股的氣勢,磅礴無比。


    “咚!”


    “咚!”


    “咚!”


    而就在此時,一陣陣驚雷戰鼓聲突然從外傳來。


    “報!烏斯藏進攻了!”


    “什麽?!”


    一刹那間,氣氛陡變。


    ……


    “希聿聿!”


    戰馬長嘶,寬闊卻有些凹凸不平的平原上,滾滾的烏斯藏大軍匯成一支鋼鐵洪流,由高原方向,向著隴西而來。


    在漫長的醞釀和準備之後,烏斯藏人準備暴露了狼子野心,正式采取行動。


    從天空俯瞰而下,一方大唐一方烏斯藏,分立兩處,遙遙對峙,雖然鎧甲製式不同,但雙方的神色卻是同樣凝重,充滿敵意。


    烏斯藏一方,整整八萬大軍,烏泱泱一片,一排又一排,整整齊齊,氣勢磅礴。


    在烏斯藏軍隊的最前方,大軍分開,隻見一名身材魁梧的大將騎在一匹棗紅戰馬上,氣息雄厚,熾亮的目中迸射出滔天戰意,那種如太陽般熾烈的氣勢,仿若要將人的眼瞳都要灼燒,從後方緩緩走了出來。


    正是烏斯藏大將火樹鬆仁!


    而在他左右兩側,一名紅胡子武將,神色傲慢,而另一名身材精悍的武將,目光陰沉,正是烏爾姆和武吉。


    雖然烏斯藏大軍來得突然,氣勢洶洶,但是大唐這邊也絲毫不輸陣仗。


    四萬唐/軍滔天吞海的氣勢絲毫不遜於烏斯藏的八萬大軍。


    前方,郭定國將軍佇立馬上,還是那麽胡子拉碴,但眼神中卻透露出一股與外表不符的精明,目光熠熠。其兩側各有一名皮膚黝黑的武將和一名身材壯碩的武將分立,正是郭定國的左右手。


    而仔細看唐/軍之中,數匹戰馬拖著一個放著巨大木箱的馬車,看起來沉重無比,而這種箱子,唐/軍中林林總總有三十個。


    看到這些巨大木箱,火樹鬆仁雖然心中疑惑,但麵上也沒有絲毫波瀾,很快望向了迎麵走來的隴西大將軍郭定國。


    兩人之間已經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


    “郭將軍,好久不見。”


    氣氛緊崩,火樹鬆仁第一個打破寂靜,說的竟然不是烏斯藏語,而是唐語。


    “火樹鬆仁,我們之前早有約定,你這是要破壞規矩吧?”


    郭定國正色道。


    “嗬嗬,你說的是你們唐人的規矩吧?在我們烏斯藏這裏,戰場上,可沒有這樣的規矩。”


    火樹鬆仁灑然一笑道。


    如果可以直接攻破隴西,他倒是不介意多使用一些手段。


    不過,雖然他們突然造勢進攻,但對麵的唐/軍竟然雖驚不亂,這倒是讓他心中訝然。


    “那火樹大將的意思是……,千裏送人頭,是你們烏斯藏的戰前規矩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輕笑突然從大唐/軍隊的後方傳出。蹄噠噠,一道器宇軒昂的削瘦身影騎馬上前,氣勢斐然,正是李太乙。


    聽到這番話,郭定國眼中劃過一抹異色,因為李太乙說的竟然是烏斯藏語。


    而另一側,對麵的火樹鬆仁聞言,眼眸迅速一沉。


    隻是掃量了一眼,火樹鬆仁立即明白了什麽:


    “閣下就是大唐的三皇子?”


    天皇貴胄,氣質斐然,就算在成千上萬的大軍中,也鶴立雞群,不過盡管“久聞其名”,但火樹鬆仁也是第一次真正見到這位三皇子。


    千裏送人頭?


    沒有意外,血屠夫就是他殺的。


    “三皇子真是伶牙利嘴,不過區區一點人手,就當是烏斯藏送的祭禮吧,不過,殺了我們的人……,大唐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價啊。”


    火樹鬆仁冷笑道。


    說罷,火樹鬆仁大手一揮,身側那名紅胡子武將烏爾姆立即縱馬而出。


    “大將,末將請戰!本將左先鋒烏爾姆!聽說唐人勇猛,誰敢與本將一戰!”


    烏爾姆唰的一聲抽出佩刀,朝著唐/軍的方向,聲音洪亮,目光挑釁。


    一刹那,所有隴西眾將紛紛皺起了眉頭。


    兩軍對壘,本無挑戰的必要。


    武將爭鬥,陣前比試,中土神洲隻有在春秋時代才有此風。


    烏斯藏人好鬥,和大唐對峙,倒有大半會采取這種方式,這是一種特殊對陣策略。


    戰前士氣對於戰爭勝負有很大的影響!


    如果答應,陣前折損,對於後續的戰爭有很大影響,而如果不答應,等於自認略遜一籌,對於軍心有很大打擊。


    這一招烏斯藏人屢試不爽。


    “郭將軍麾下副將宋毅,應戰!”


    而大唐這邊自然也不輸,就在對麵烏爾姆話音剛落的瞬間,郭定國身側那名皮膚黝黑的武將立即出列,目中昂揚著滔天戰意。


    輸人不輸陣!


    他絕不會看著烏斯藏如此猖狂!


    “嘿嘿,是嗎?就讓我看看,你能在我手下走得了幾招!”


    烏爾姆陰陰冷笑,拍馬上前。


    雖然身軀比一般的烏斯藏人都要壯碩,但他的動作卻靈敏無比,尤其是馬上功夫了得,相比之下,大唐方麵騎兵都少得可憐。


    這也是烏爾姆主動出戰的原因。


    而且一般人在戰馬衝鋒的時候根本不敢輕舉妄動,都是一手拿著韁繩,一手拿著長刀。但是他不同,在馬背上雙手持刀衝鋒的狠勁兒在烏斯藏和中土都是出了名的。


    ——因為雙手持刀,殺傷力是普通鐵騎的兩倍,這還是沒有加上他刀刀見骨的破壞力。


    “哼!”


    宋毅騎馬上前,軲轆轆,仔細看去,在他戰馬後方拖著一個長長的木箱。


    那是宋毅的武器斬馬刀,刀重十五斤,長七尺,刃長三尺,柄長四尺。使用此刀,宋毅斬殺無數蠻夷,每一次全力以赴的戰鬥讓他整個人都越發的鋒利。


    而與烏爾姆不同的是,宋毅翻身下馬,雙手持刀,儼然一副斬馬步兵的姿態。


    這一戰他是有備而來。


    這個斬馬刀就是他特地為對付烏爾姆準備的。


    “希聿聿!”


    武將間的戰鬥很快開始,烏爾姆先發製人,首當其衝。


    就在他衝過去的瞬間,宋毅手臂青筋賁起,朝著馬腳矮身一砍,那種氣勢劈山裂嶽。


    而烏爾姆的坐騎也是匹好馬,烏爾姆猛拉韁繩,馬就躍了過去,未受絲毫傷害。


    緊接著,鏘鏘鏘,雙刀相交,三刀兩斬之後,不分勝負,但兩名武將卻因為精神緊繃,全神貫注,已經氣喘籲籲。


    “郭將軍,宋毅已經堅持不住了。”


    戰場邊緣,大唐一方,那名身材健碩的將領朝著郭定國將軍,一臉焦急道。


    “戰將先手有規矩,未分勝負前不得插手。”


    郭將軍神色凝重道。


    眼前,雙方不僅得集中精神,宋毅更是得手持十五斤斬馬刀揮砍,顯然比烏爾姆更加疲憊。


    隻見宋毅越加疲憊,力不從心,烏爾姆眼中的殘忍也就越加強盛。


    也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清亮的聲音突然從大唐/軍隊後方傳了過來:


    “西南縱刀二段斬!”


    聽到此話,宋毅下意識看了一眼那個位置,刹那間,眼中露出了驚訝的神色。


    時間緊迫,宋毅沒有再多想,立即照著那道聲音所說,陡然轉刀向西南,縱向二段斬。


    “希聿聿!”


    就在此時,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宋毅那一刀,正好劈砍在了馬腳上。霎時間,戰馬失重,就在驚嘶中狠狠衝了出去,甚至將馬背上的烏爾姆也重重甩了出去。


    “嗤!”


    烏爾姆反應不慢,此時卻也被宋毅驚住了。


    落地的瞬間,他怎麽也想不明白,宋毅為什麽突然之間的預判這麽精準。


    ——烏爾姆不懂唐語。


    而在烏斯藏的大軍中,還是有人懂得。


    此時此刻,火樹鬆仁的目光陰翳,望向了唐/軍之中那道提點宋毅的清亮聲音的主人——


    又是那位大唐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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