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女子之後,一隊弓箭手策馬而來,例行開道。而後,就見銀梟、江城先行,李絲、洛元清隨後,鬼臼再後,引著一台十六人抬的輕紗大轎。轎旁左右,各是溫宿和廉釗。巴戟天、賀蘭祁鋒及其餘諸多人馬,跟在了在最後。一大群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


    不用說,那十六台大轎上的,正是陰錯陽差、莫名其妙被推為盟主的“三弦女俠”左小小。


    這台大轎,檀木所製,可容五人平躺。轎上鋪著水晶墊,放一雕花矮幾,上置美酒瓜果,銅爐檀香。更有繡花軟墊,供人扶靠。小小身著玉色絲衣,半躺在轎上。隻見她發上琉璃作簪,耳旁冰種為璫。瑪瑙製瓔珞,白玉雕帶扣。懷中輕擁一把三弦,手指輕撫間,弦音黯啞。硬是在那浮華之中,透出了一股子深沉氣韻。


    看到這種場麵,即便是魏啟、溫靖,也有了片刻驚愕


    。其他人更是看傻了眼。


    而身在轎上的小小卻隻覺得僵硬尷尬。蒼天啊。古往今來,哪個盟主出場有她這樣的排場?她再看看自己一身的奢華打扮,愈發無語。這哪裏是江湖的作風,分明是出來擺闊的。這叫什麽?這就叫虛張聲勢,唬人不倦!


    她看著麵前的局勢,心裏有些忐忑。從神農世家,馬不停蹄,用了一個半月才趕到太平城附近。而一路而來,各種消息紛然不斷。什麽魏啟前往太平城下聘、利用莫允、趙顏瓦解戚氏、聯合溫靖攻打嶽嵐劍派……


    這些事,件件都是要緊非常。但偏偏路途遙遠,鞭長莫及。今日總算是在危急關頭趕到哪!


    “大膽狂徒,看到盟主大駕,還不行禮?”鬼臼上前數步,如是喊道。


    還未等魏啟一行反應過來。小小便壯著膽子,硬著頭皮,用充滿威嚴而又溫柔的口吻道:“鬼臼,不得無禮。”


    “是。”鬼臼聽命,退到了轎前。


    小小清清嗓子,道:“魏公子,別來無恙。”


    魏啟心中沒底,也不敢貿然行事,隻得接道:“左姑娘原來真坐上盟主之位,可喜可賀。”


    小小微笑,道:“小小無德無能,蒙武林同道抬愛。不過,我既然是盟主,就會為大家主持公道。魏公子,你設下陷阱,假扮嶽嵐劍派弟子,暗算太平城。這種有違江湖道義的做法,我左小小絕不能坐視不理。”


    魏啟冷笑:“哼,左姑娘,你勾結邪教,居心叵測。我身為英雄堡堡主,才不能坐視你為惡!”他說完,就見一大隊人馬湧了過來,正是英雄堡和江湖上大大小小歸附的門派。


    “執迷不悟。”小小帶著十足的氣勢,道,“今日我就同你算算新仇舊帳!”她悠然一揮手,道,“動手!”


    聯盟眾人早就激動雀躍,就等她這一聲命令了。一時間,雙方開始混戰,場麵激烈,撼人心魄。


    小小偷偷擦了把冷汗,籲了口氣。她該做的,已經做完了。剩下的,已不是她能力所及。她看著麵前的戰局,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最後,從矮幾上拿起一塊西瓜,吃了起來


    。


    ……


    話說聯盟眾人,先前受過神霄派的“關照”,心頭一股怨氣壓抑已久。如今終於找到敵人,不說道義公理,單那份私怨,就能激起鬥誌。眾人打得興致高昂,不亦樂乎。


    而其中,絕無這般心思的,惟有溫宿。


    溫靖持刀而立,看著他,眼神似笑非笑,“受我十成功力的冥雷掌,還能活在世上,你的命真硬啊。”


    溫宿沉默著,並不回應。


    “你這孽障,竟還敢統領東海餘眾與我作對。”溫靖斥完,手中的刀毫不留情,往溫宿身上招呼過去。


    溫宿閃避開來,並不硬接。


    原因之一,自然是因為溫靖手中的兵器乃是九皇神器之中的“逐暘”,普通的兵刃與之硬拚,隻有折斷的份。原因之二,則有些婦人之仁。倒不是因為自小被灌輸“忠誠”,而是如今的他,心變得柔軟。曾經領受過的親情,如今都成了枷鎖。


    溫靖卻絕無這般想法。當計劃一次次被破壞時,心中的憎惡便愈發強烈。他手上的招式淩厲,不留餘地。


    溫宿卻依然隻顧閃避。溫靖見狀揮刀下斬,取他肩膀。溫宿側身避開。此時,溫靖收了刀,聚力出掌。


    溫宿無法閃避,隻得也出掌,硬接了他一掌。


    雙掌互擊,溫靖不禁驚訝。溫宿的內力,較之先前,可謂是突飛猛進。溫靖片刻之間就明白了過來。


    “玄月心經……”溫靖皺眉,道,“你竟然得到了玄月心經的下冊!”


    這時,一旁的洛元清上前,道:“溫靖,東、南兩海已經結盟,你氣數已盡,還不棄械投降?!”


    溫靖聞言,看著溫宿的眼神愈發冰冷。他二話不說,轉而出手,攻向了洛元清。


    洛元清並不含糊,立刻出手迎擊


    。她與溫宿雖交換了玄月心經的上下冊,但修習時日尚短,憑現在的功力,要和溫靖對戰尚有些勉強。加之溫靖手中使的是神兵利器,更是讓洛元清有些招架不住。


    不久之後,洛元清便趨劣勢。她心中一急,招式間不免落了破綻。


    溫靖自然不會放過這製勝的機會,手中的刀鋒紅光一閃,直取她的心髒。


    洛元清毫無招架之力,隻得出手阻擋。


    這千鈞一發之時,溫宿一把將她拉開,用手腕格住了溫靖握刀的手。


    溫靖收刀,退了幾步。又再一次聚力,攻了上來。


    溫宿這才拔了刀,起身迎上。


    洛元清站穩身子,看到這一幕時,隻覺得惆悵,不禁幽幽地歎息。


    溫宿心中卻開始變得釋然,招式之間也再無滯澀。所有恩義,早在他中了那一掌十成功力的冥雷掌時就斷絕幹淨了。執著於那些往事,隻是庸人自擾。這世上,隻有握在手中的東西才是值得珍惜的。現在的他,不能失去的,決不是和溫靖的師徒之情。


    行招之間,溫靖也察覺了溫宿的這般變化。他曾將溫宿當成唯一的繼承人,除了冥雷掌之外,所有的絕學都傾囊相授。而這雙刀之技,溫宿甚有天賦,自己斷然不是對手。如今的不相上下,靠的是手中的“逐暘”。


    溫宿自然知道不能跟“逐暘”硬拚,溫靖的殺招,他決不硬擋,而是盡力閃避。出招之時,也決不與“逐暘”交鋒,而是專注於攻擊溫宿的手腕。


    溫靖見狀,收了左手的刀,轉而以掌相對。


    溫宿也收了左手的刀,出掌。


    雙掌互擊,兩人竟僵持了起來。然而,那僵持並為持續太久,論內力,溫靖始終占了上風。


    溫宿隻覺得真氣不濟,力量開始渙散。溫靖的臉上漸有笑意,右手中的刀鋒蠢蠢欲動。


    眼看“逐暘”赤紅的鋒芒漸進,溫宿躲閃不得,無奈中起刀迎上


    。


    雙刀互擊,溫宿手中的刀被瞬間震斷。溫靖的笑意欲勝,刀勢無半分停頓,直刺溫宿。


    一旁的洛元清大驚失色,正欲上前。卻見一道紅影一晃,至了溫宿背後。


    溫宿驚覺有人繞至背後,還未來得及反應,卻覺得背上傳來一股掌力。那力量並非衝他而來,反而匯進他的身子,貫通他的右掌,爆發開來。


    正與溫宿對掌的溫靖怎能料到這般變化,這突至的掌力生生將他震開。他連退數步,輕咳了起來。


    溫宿轉頭,就見李絲站在自己身後,臉上笑容嬌媚,神情更是輕鬆。


    “啊,不用謝了。”李絲笑著,狡黠道。


    正與人交手的銀梟看到此情此景,抽身脫出戰局,笑道:“媒婆,你這是借刀殺人,好生卑鄙哪!”


    李絲掩嘴笑道:“奴家什麽時候說過自己是正人君子?”她眸中帶一絲陰恨,道,“何況……他能借刀殺人,栽贓嫁禍,奴家為什麽不能。這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銀梟撫掌,“好!好口才!”


    李絲又看了一眼溫宿,道:“本來奴家也不能放過你,不過,你既然已經死過一次,奴家便給你個便宜。過去種種,一筆勾銷。但是,他日你再為惡,奴家的姻緣簿上決少不了你。”她一轉身,“溫靖內息已傷,如今已無還手之力,你看著辦吧。”


    她說完,一轉身,加入了一旁的戰局。


    銀梟搖搖頭,亦收斂了心神,專注於自己的戰鬥。


    溫宿卻有了幾分茫然,他看著溫靖,握刀的手鬆了又緊。


    溫靖知道自己已無勝算,他皺眉,退後幾步,道:“走!”


    一旁混戰的忍者聞聲,放出了煙霧。


    這煙霧並不普通,彼子一見,便驚呼道:“煙中有毒,大家退開


    !”


    一時間,眾人紛紛退避,回到了小小的轎旁。


    待煙霧散盡,魏啟、溫靖早已不見蹤影。


    但大隊人馬來不及逃走,看到這番局勢,紛紛投降。但其中,仍有人不甘心,竟鋌而走險,攻向了小小。


    小小正坐在轎上吃西瓜,見到有人攻來,她瞪大了眼睛,一時反應不過來。


    鬼臼和彼子一直侍奉在轎前,看到這番變化,立刻起身迎擊。


    但那幾人皆是殊死一拚,武功雖弱,氣勢卻不弱。一人竟負傷突出,直衝向了轎子。


    抬轎的轎夫不是江湖中人,看到如此殺氣騰騰的架勢,亂了陣腳。轎子一番搖晃,小小身子一歪,手中的西瓜皮竟飛了出去,不偏不倚落在了那人腳下。


    接下去,小小便驚訝地看著那人猝不及防,踩上瓜皮,重重摔在了地上。利刃脫手,飛向了轎上。


    小小大驚失色,慌忙伸手,將那刀接在了手中。


    待眾人擺平手頭戰事,看向小小時,就見一名英雄堡的弟子四肢伏地,跪在轎前。小小手握一把利刃,橫於胸前,神色肅穆。


    那名弟子起身,仍欲攻擊,但卻被鬼臼和彼子製服。


    鬼臼和彼子轉身,看著小小,齊聲道:“盟主神武!”


    小小看看地上那塊西瓜皮,悄悄地將沾滿西瓜汁的手背到身後,擦了擦。她又看了看那幾名被製服的人,清了清嗓子,道:“魏啟和溫靖多行不義,諸位何苦助紂為虐?我身為盟主,隻希望江湖太平,公道長存。諸位若能棄暗投明,我保證不傷諸位分毫。”


    那些人麵麵相覷,思慮許久,最終,放下了兵器,拜服在了轎下。


    小小鬆了一口氣,抬眸之時,就見廉釗、溫宿表情複雜,銀梟、李絲忍笑在旁,其他不明底細地則是一臉崇拜,仰望著她。


    小小正尷尬,石樂兒卻疾步跑了過來,道:“小小姐姐,魏啟奪了‘武靈霸刀’和‘嵐劍’,要是他湊齊了九件神器就糟了


    !”


    小小聞言,立刻反應過來,高喊了一句:“追!”


    ……


    眾人一路追趕,卻始終找不到魏啟、溫靖的下落。一番商議之後,便趕往附近的英雄堡分舵,找尋線索。


    攻破分舵,並未花眾人什麽力氣。隻是,分舵早已人去樓空。眾人一番搜索,隻找到了被囚禁在地牢的戚氏門人,還有曦遠、趙顏等人。


    盲目尋找隻是白費力氣,眾人便在這分舵中安頓了下來,從長計議。


    小小身為盟主,卻完全沒有休息的機會。倒不是要她處理什麽重要的事情,隻是凡有風吹草動,大小消息,眾人便都會來通報一聲,這麽通報來通報去,到了天黑,她才勉強能歇一會兒。


    她全身無力地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身後,鬼臼和彼子亦步亦趨,小心侍奉著。


    已過八月,一入夜,涼風入水,隱隱生寒。她走在遊廊上,看著如霜的月光,繼而,看到了廉釗。


    就見廉釗和江城在遊廊外的院中,正切磋武藝。兩人都未用自己的拿手兵器,而是取了長劍相抗。


    皓月清輝下,小小呆呆地看著廉釗練劍,竟忘了舉動。


    樸實無華的長劍,樸實無華的劍技。心頭的熟稔,讓她不禁微笑。還記得東海之上,城門之外,神農世家之內,他一襲黑衣,一柄長劍,為她而來。


    不違背自己的立場,選擇這種方法站在她身邊。這樣的守護,留著足夠讓她進退的餘地。一個男人若能為了心愛的女人放棄立場,犧牲一切,無疑是用情至深,感天動地。但是,不放棄,不犧牲,盡力以最溫和的方式,尋求能夠長相廝守的契機,又何嚐不是真情摯愛。


    而因為如此,將來的每一天,她都不必自責,更不必覺得虧欠。能坦然地在他麵前,心安理得地接受這份感情。


    她自小跟著師父,耳濡目染之間,便懂了,世間之事不可強求。所以,不知不覺,隻需遇到一點麻煩,她便自動避開,馬上放棄


    。這樣的性子,說不上好壞。但是,現在她卻知道,即便要跟他在一起絕不容易,她也不會放棄。因為,值得。


    她想著想著,笑得愈發愉悅。


    她身後的鬼臼和彼子見狀,麵露擔憂。


    “盟主,你沒事吧?”彼子上前,關切地詢問道。


    小小猛然回神,“啊?沒事沒事……”


    她抬眸再看院中時,廉釗和江城已停下了練習。察覺到她來,江城含笑,說了幾句話後便自動告辭。


    廉釗將長劍背到身後,轉身看著她。


    小小見狀,示意彼子和鬼臼離開,自己一人走了過去。她在廉釗麵前站定,笑道:“這麽晚了,還不休息啊?”


    廉釗看著她,也笑,“盟主事務繁忙,不也沒有休息麽?”


    聽到這句話,小小眨了眨眼睛。不知怎麽的,她就是在這句話裏聽出了詭異的餘音來。她了然,哀怨道:“哎?我也不是自願的啊,不知道為什麽,我被推為盟主,怎麽會沒有人反對呢?”


    “盟主廣施仁德,神武英明,誰敢反對?”廉釗回答。


    “廉少俠,聽你的口氣,好像不是很滿意我做盟主哦。”小小撩起袖子,道,“好,本盟主就讓你開開眼界,讓你心服口服!”


    她說完,迅速出手,擒廉釗的肩膀。


    廉釗微驚,側身避開。


    小小再接再厲,繼而纏他的手臂。


    廉釗右手拿劍,便隻用左手應對。他隔開小小的招式,反手,轉擒她的手腕。


    小小得意一笑,她這套“不得不練”也不是擺著看的哪。她的手腕一滑,輕鬆脫出,繼而出雙手,纏住了他的左手。


    廉釗左手被封,卻挑眉笑道:“盟主,我還有腿呢


    。”


    小小微驚,就見他抬腿踢向她腰際。她驚叫一聲,扭過身子,避開。繼而也抬腿,壓住他的攻勢。


    廉釗笑著,腿微微上抬,一曲一頂。小小的力道本就不及他,這番變化讓她的下盤一鬆,險些摔倒。


    她立刻鬆了手,退開身子。


    廉釗拍拍身上塵土,笑容中微帶挑釁。


    小小見狀,眉頭一皺,她搓搓手,一臉嚴峻。靜默片刻,她一縱身,衝向了廉釗。


    廉釗神色悠然,就站在原地,等她進攻。


    眼看就要到他麵前,小小正琢磨著第一招。卻不想一腳踩上了自己的裙裾,身形一個不穩,直接摔向前去。


    照理說,廉釗在前,十拿九穩能接住她。可廉釗偏偏一個側身,避了開來。


    小小愣住了,下一瞬,便結實地摔在地上。


    看到她摔倒,廉釗也愣了。他上前,蹲下身子,伸手扶她。


    小小抬頭,一臉哀怨地看著他。


    廉釗滿臉歉意,道:“對不起……我以為你是故意露破綻……”


    “我……”小小坐在地上,更加哀怨,“我故意露破綻?”


    廉釗看著她的表情,終是忍不住笑了出來,“……以你的輕功,不該這麽容易摔倒啊……”


    “誰規定會輕功就不能摔倒啊?”小小揉著膝蓋,不滿道。


    廉釗忍住笑,伸手替她揉膝蓋,“摔疼了沒有?”


    小小聞言,嚴肅道:“疼,斷了。”


    廉釗無奈地看著她,道:“廉釗知錯,任盟主懲罰可好。”


    “好啊。”小小伸出雙手,“先送我回房吧


    。”


    廉釗微微有些尷尬,他看著小小閃亮的眼神,思索片刻,又看了看四下,確定無人之後,剛要放下右手的長劍,突然,有人衝了過來,劈頭就是一句:


    “什麽時候了,你們怎麽還在玩啊!”


    小小和廉釗均是一愣,抬眸,就見石樂兒氣惱地跺著腳,手指不偏不倚,指著他倆。兩人迅速站起了身子,滿臉嚴肅地看著石樂兒。


    石樂兒的眉頭皺得緊緊的,道:“魏啟和溫靖不知道逃到哪裏去了!小小姐姐,你是盟主,為什麽還不派人追啊!”


    小小怯怯回答,“呃,因為我不知道他們逃到哪裏去了……”


    “不知道就找啊!你們怎麽個個都這麽悠閑啊!嘖,我本以為魏啟隻是想要英雄堡和太平城罷了,沒想到,他的野心如此之大……他們已經集齊了九皇神器中的八件,萬一真如傳聞所說,他們得了天下,該怎麽辦哪!”石樂兒的語氣急切無比。


    小小不知如何回答,心中直冒冷汗。想起這石樂兒平素就是裝可愛來的,沒想到如今是凶相畢露,看來,真的是急了。


    廉釗卻笑,道:“若是集齊九皇便能一統天下,家父又何須千軍萬馬征戰沙場?”他撿起長劍,悠閑道,“九皇終究隻是傳言,不必當真。”


    石樂兒皺眉,“廉哥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廉釗答道:“樂兒,江湖的事,我不清楚。但朝野之爭,我還略知一二。古往今來,要得天下,即便手握千軍萬馬,仍需名正言順。劉漢李唐,若非自稱天命所歸,何能稱帝?”他慢慢說著,“我不妨直說,當今聖上,並不把‘九皇’放在眼裏。聖上擔憂的,就是有人假借‘九皇’之名,妖言惑眾,擾亂朝綱。”


    “你是說神霄派?”小小了然。


    廉釗點了點頭,“亂臣賊子,不足為懼。隻怕神霄捧出一個‘真命天子’,到時候,就真的天下大亂了。不過,即便他們得到‘九皇’,也需時日擁立新主。這段時間,足夠我們找到他們了。”


    石樂兒聽完,思忖片刻,道:“那,要是‘九皇’真是神器,能引發驚天力量,又如何?”


    廉釗笑道:“太平城自古擁有‘武靈霸刀’,可有一日見過它的神力?”他拿起一旁的劍鞘,收好長劍,平靜道,“‘武靈霸刀’隻有在石老城主的手上,才能武霸天下


    。同樣,‘霜天攬月’在我廉家手中,才能發揮其威力。他人即便得到,也不過是得了一件名兵。什麽驚天力量,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他說完,看了看小小,又道,“即便真有驚天神力,恐怕神霄派暫時也不得要領。否則,為何三番四次要找小小的麻煩?”


    小小聽完這番話就笑了。一直以來,人人覬覦的“九皇神器”在他口中,怎麽一下子變得這麽普通了呢。原來,他一直都站在局外,所有的勝算,依然握在手中,不曾變化。所有人都以為她知道九皇的秘密,但如今看來,知道秘密的人,明明是他才對。


    這麽一想,小小就覺得自己有點……


    “廉哥哥,你這番話好像是在笑我們傻呐。”石樂兒說道。


    廉釗搖頭,“決無此意。”


    石樂兒皺眉,道:“那你早知道為什麽不說啊,讓人白白擔心這麽久。”


    “我也是今日才見到你。”


    “那你一見到我的時候就該說呀。”


    小小見石樂兒不依不饒,便插嘴,扯開話題,道:“哎,樂兒,文熙公子呢?”


    石樂兒一聽這個名字,眉頭皺得更緊,“你找魏穎啊,他在陪他二哥呢。”


    小小這才記起,戚氏門人先前也被魏啟暗算,關押在這分舵地牢之中。而莫允更是受了傷,如今,正由神農世家的人診治。


    “啊,對了,要是有武林盟主相助,他重回英雄堡不就簡單多了。”石樂兒想到什麽,一把拉起了小小,“姐姐,不如,你跟我好好商量商量這件事吧!”


    小小還來不及拒絕,就被拖走。


    廉釗見狀,想要阻止,但又實在沒有阻止的立場。最後,惟有無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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