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覺得心冷,也就沒有再為此事難過,加上有王媽媽勸導:“老爺還有心思納了桃兒杏兒,可見那劉姨娘在老爺心上不比從前了。將來甭管是誰生了哥兒,太太抱過來養,自比二少爺養的熟,跟姑娘也更親呢。”


    一想到對女兒有利,方氏頓覺舒心多了,這一晚叫了陸靜淑陪她一起睡,第二日還帶著她一同見了鋪子裏的掌櫃。


    掌櫃的交上賬簿,回報的情形與張氏所言相差無幾,說是自遷都以後,生意越來越清淡,且不單是他們這一家,附近的鋪子都是如此。


    方氏問了幾句,也問不出什麽,看著賬麵上虧損的數字,不免鎖眉歎氣。


    “娘先別煩惱,既然不是咱們獨一家,想來就不是經營上的問題。”陸靜淑出言安慰,“娘有多久沒去過鋪子了?”


    方氏愣了一下,回道:“鋪子在東市裏,人來人往的,實在不方便過去。”


    這是連去都沒去過啊!她也真放心。陸靜淑隻得道:“可是如今的情形,咱們不親眼過去看看,難道就讓鋪子這麽一直虧下去?是賣是租,或是自己接著經營,總得拿個主意。”


    方氏沒了主意,左右看了看王媽媽和李媽媽,陸靜淑見此情景,就對那掌櫃說:“餘掌櫃且到外麵等一等。”等婆子引了掌櫃的出去,陸靜淑才又說:“娘,賬目可以做平,店裏的情形卻難作假。您一直隻聽掌櫃的說話,卻不知實際情形,難保被人蒙蔽。”


    “姑娘說的是。”王媽媽覺得二姑娘這段時日懂事了不少,能懂得為太太分憂、不再躲在太太身後,實在是很好的現象,她真怕二姑娘來日跟太太一個樣子,嫁到夫家也被人欺負,因此極力支持陸靜淑。(.好看的小說)


    李媽媽也有些擔憂鋪子的情形,不過她另有顧慮:“就怕老太太不許您出門。”


    陸靜淑一笑:“以前或許不會,眼下麽,老太太不會攔著的。”她們婆媳還打著這鋪子的主意呢,自然不會攔著方氏去查看鋪子的情況。


    她拉著王媽媽又勸了方氏幾句,方氏終於下定決心:“那好,今日先叫餘掌櫃回去,娘去與你祖母說一聲,咱們明日就去。”


    “這還等明日做什麽?”陸靜淑不同意,“萬一餘掌櫃今日回去有所準備呢?不若今日就去,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李媽媽和王媽媽都說:“姑娘說的是,要去就今日。”


    方氏一看她們都這麽說,也隻能答應,隻是到要去老太太那裏的時候,她又有些怯意,“你祖母萬一不許……”


    “您隻要說鋪子情形不大好,非得親自去看一看才成,祖母一準答應!”陸靜淑給方氏鼓了勁,又讓王媽媽陪著去,自己留在房裏等。


    李媽媽把餘人打發出去,自己給陸靜淑換了杯茶,然後悄悄回道:“青蓮昨兒晚上就把那身衣裳洗了,想是察覺了什麽。”


    陸靜淑不以為意:“她察覺了又怎樣?她敢說出去麽?就算說出去,也攀不到我們頭上,那些衣裳原先可都是紫萱的。”早在布置這件事的時候,陸靜淑就已經把所有環節推敲過了,這是她的習慣,無論做什麽事情,都要確保每個環節都在掌控之中。


    從孝義那裏取了楊花花粉,然後把紫萱留下的衣服分給剩下的三個人,再在青蓮那份上灑上花粉,李媽媽一早就當麵催著青蓮換衣裳去見劉姨娘,青蓮當時眼前就有這些衣服,自然不會再去另找,於是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


    “姑娘真是聰明。”李媽媽誠心讚了一聲,“那邊疑心誰也疑心不到青蓮頭上,老奴聽說,昨日桃兒杏兒還去劉姨娘院子裏打了個轉,保不齊,劉姨娘現在正疑心她們呢!”


    陸靜淑皺眉:“這兩個丫頭倒乖覺。”想是也沒把方氏放在眼裏吧。


    “姑娘不要與她們一般見識,這兩個也是白獻殷勤,準得不了好。”李媽媽一徑安撫陸靜淑。


    陸靜淑點點頭,又謝李媽媽:“此番多虧了媽媽弄來花粉。”這個季節沒有楊花,為了不讓人起疑,她隻能讓李媽媽悄悄弄些菊花花粉來,然後自己偷偷摻進去楊花,才灑到那些衣服上的。


    兩人悄悄說了一會兒話,陸靜淑又交代李媽媽好好注意青蓮,等下她們出府,要李媽媽一定看緊了青蓮,別叫她出什麽事端。


    這邊剛說好了,方氏也帶著人回來了,“你祖母果然沒有攔著,你二嬸也讓人安排好了馬車,咱們這就走吧。”


    母女倆換了衣裳,出二門坐車,帶著餘掌櫃一同去了東市。


    路上陸靜淑忍不住悄悄掀開簾子往外看,見街上人來人往不見冷清,有些奇怪的說:“誰說長安不繁盛了?這不還是熙熙攘攘麽?”


    “好歹是幾朝舊都,怎會說衰落就衰落?”方氏柔聲說道,“隻是這幾年不少貴人都遷去了東都,眼瞧著還是不如前了。”


    再不如前也不至於一點生意都沒有吧?誰家的生意也不是一天就敗了的,陸靜淑總覺得那掌櫃有些問題。


    陸家離著東市不算很遠,陸靜淑看了會熱鬧,又跟方氏聊了會天,馬車就已經拐進了東市,行到了方氏的鋪子門前。


    陸靜淑和方氏都戴上帷帽,陸靜淑先扶著王媽媽的手下了車,又與王媽媽一起扶方氏下來。等方氏站定以後,她才回身打量了一眼鋪子,還沒看仔細,旁邊酒鋪裏忽然閃出一個人影。


    那是一個高挑的男子,身穿鴉青色道袍,長發不曾綰起,隻隨意束在了腦後,一陣風吹來,整個人飄飄若仙,幾乎要隨風而去。


    似乎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男子漫不經心的側頭看了一眼,清冷的目光對上陸靜淑,卻似根本沒看見她一樣,又漠然的收回了目光,隻抱緊手裏的酒壇子,繼續大踏步的走開。


    “哎,王爺,還沒找錢呢!”酒鋪的夥計恰在此時追了出來。


    那男子隨意的揮了揮袖子,應了一聲:“存著吧。”就快步離去了。


    王爺?陸靜淑很驚訝,不是遷都了麽?這長安舊都怎麽還有王爺在?而且這人打眼一看,俊雅斯文,也根本不像是個貴氣的王爺,倒更像個讀書讀多了,有些放浪形骸的文人。


    在陸靜淑驚奇的時候,那夥計還在搖頭歎息:“真是可惜。”


    陸靜淑不好上前搭話,就給王媽媽使了個眼色,自己扶著方氏進了鋪子。她與方氏分工協作,方氏尋鋪子裏的大小夥計問話,她則帶著丫鬟按賬目去檢點貨品,也沒用很久就把這間鋪子的情形了解了個清楚。


    讓陸靜淑意外的是,鋪子生意如此之差,竟然並不是餘掌櫃動了手腳,而是確實受到時局的影響。


    方氏這間鋪子,除了經營各式綢緞,也還做些成衣出賣,主要目標群體,就是有些閑錢的中產階級。以前因長安是京城,往來客商學子繁多,多有來此買些綢緞或是現成衣裳穿的,因此鋪子生意一直不壞。可自從遷都以後,長安往來的客商少了許多,那些學子更是大多都去了東都,鋪子裏的生意自然就維持不下去了。


    了解清楚情況之後,陸靜淑又問了夥計們附近其他鋪子的情形,另還遣了跟車的小廝們也出去打聽,想全麵了解一下東市的行情。


    在等待的時間,王媽媽從外回轉,進了內室給方氏和陸靜淑回報:“……是趙王。”


    方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原來是他。怪道那樣打扮,還是遮不住一身書香清貴氣。”對於規規矩矩的方氏來說,今天趙王那身打扮實在有些見不得人。


    “趙王?”陸靜淑也努力在記憶裏搜尋,好一會兒才有所獲,“就是那個未婚妻死後便放浪形骸、醉酒鬧事,惹得皇上不喜的趙王?”


    方氏忙伸指示意她悄聲:“天家的事,咱們不說了。”等打探消息的人回來,方氏便不曾再留,帶著陸靜淑回了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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