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0年】


    日下部一家遠赴海外的飛機上。


    衛生間,伴隨著慘叫聲短暫的響起又消失,重新變回人身的日下部總司扭頭,看向懸掛在衛生間牆壁上的鏡子。


    鏡中映照出衛生間內的場景。


    消融的異蟲屍體,流淌在地麵上的綠色蟲液,扭頭看著鏡子的日下部總司,以及,隻在鏡中世界存在的,正饒有興致的把玩著剛剛到手的kabuto騎士手表的鏡莊吾。


    日下部總司看到了鏡莊吾手中的kabuto騎士手表,他知道,這個人,與那個跟自己交換了人生的人是一夥兒的。


    他不由冷笑道:“怎麽,他是反悔了嗎?”


    這樣說著,日下部總司走到洗手池前,打開水龍頭,一邊清洗著沾染到手上的惡心蟲液,一邊繼續說道:“哼,事到如今,他以為我還會答應跟他換回來嗎?”


    對於這些廢話,鏡莊吾沒興趣回應。


    衛生間內一時間隻剩下“嘩啦”的水聲,以及日下部總司仿若要將手搓下一層皮的洗手聲。


    片晌。


    日下部總司忽然合上水龍頭,用力甩了甩搓的通紅的雙手上的水漬,抬頭,重新看向鏡子中的鏡莊吾。


    已經半轉過身的鏡莊吾微微側頭,俯視著鏡子外的日下部總司,似乎隻要日下部總司再不說點兒有用的,他就會徑直離開一般。


    對於會有異蟲來襲這件事,天道總司早有預料。


    並且,天道總司也毫不懷疑,以異蟲對他們自身擬態能力的自信,根岸一定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派遣異蟲前去擬態“日下部總司”。


    為此,天道總司已經做足了準備。


    在kabuto騎士手表中,屬於【天道總司】的記憶總量到底有多少,就算是天道總司自己也數不清。


    要知道,在如今的這塊兒kabuto騎士手表之中,可是有一段近乎無盡的輪回曆史存在著。


    在天道總司的計劃中,一旦有異蟲試圖擬態“日下部總司”,訪問並複製“日下部總司”的曆史,那麽,鏡莊吾隻需要啟動kabuto騎士手表,異蟲訪問的曆史地址,就會從“日下部總司”重定向到kabuto騎士手表。


    介時,kabuto騎士手表中那段無盡輪回的龐大記憶,將會毫無阻礙的灌注進異蟲的靈魂。


    沒有kabuto騎士手表的保護和錨定,擬態“日下部總司”的異蟲便隻能自己硬抗那段無盡輪回的記憶衝刷。


    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直到,他靈魂之中屬於異蟲的意識被徹底衝刷幹淨。


    直到,名為“天道總司”的人格和記憶,在他的腦內,於他的心中,根深蒂固。


    這樣一來,天道總司無疑會獲得一個完全誌同道合的同伴,與內應。


    在這期間,日下部總司什麽都不需要做。


    他的日常不會有絲毫改變。


    在根岸決定掀桌子之前,將手中的名單交給未來有一天會找上門來的魔王的追隨者,可以說是天道總司交給日下部總司的唯一任務。


    至於保護家人的任務……


    天道總司相信自己的家人,隻要相處久了,“日下部總司”一定會發自真心的愛上他們。


    無論是作為日下部一家的長子,還是作為妹妹的哥哥。


    隻要他的心中確實產生了這份親情的羈絆。


    那麽,也就無所謂扮演不扮演了。


    他將享受“日下部總司”的人生,並從其中獲得幸福。


    到那時,“保護”便不再是任務,而是他甘願擔起的“責任”。


    綜上所述。


    鏡莊吾來見日下部總司的這一趟,其實並不在天道總司的計劃之中。


    但鏡莊吾是什麽人?


    我的規則之內,肆意隨心。


    他覺得日下部總司就這麽什麽也不做的逃走了,以後也隻能乖乖當一個被處處監視著的替身,太窩囊。


    不論天道總司做了什麽,那都是天道總司做的。


    難道他自己,就沒想過做點兒什麽來複仇嗎?


    所以鏡莊吾來了。


    反正kabuto騎士手表如今在他的手中,要不要用,要怎麽用,由他說了算。


    就算是不按照天道總司的計劃走,他一樣可以將“當前的曆史”引向那個“注定的未來”。


    鏡莊吾有這份自信,也有這個實力。


    與之相比,眼前這個“日下部總司”的存在,真的就顯得有些可有可無了。


    當然,鏡莊吾雖然來了,但他也不強求。


    他隻是來給日下部總司一個機會的。


    而要不要抓住這個機會,能不能抓住這個機會,在日下部總司自己。


    【所以】


    【已經變成了怪物的你啊……】


    【想,複仇嗎?】


    鏡莊吾依舊沒有說話,但是他的表情,他的眼神,讓日下部總司在與他對視的一瞬間,幾乎是立刻就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他的身軀不由得顫抖了起來。


    “我……我竟然……還有其他的選擇嗎?”


    日下部總司顫抖著,但他的眼底,卻有渴求複仇的火焰在熊熊燃燒。


    他不像天道總司那樣成熟和偉大,他就是一個普通人。


    而一個什麽惡事也沒做過的普通人被殘酷的實驗一點點改造成怪物,他的心中當然是極度憤怒與仇恨的。


    可是馬上,他的臉上就又浮現出掙紮的神色。


    “但……但是……我已經答應他了,我必須離開……我必須作為【日下部總司】離開!”


    見此,鏡莊吾笑了。


    “真是不錯的表情。”


    他誇讚道。


    “沒有隻顧著怨天尤人,一心逃避,也沒有被仇恨吞噬己身。嗯,不枉我來這一趟。”


    【kabuto!】


    鏡莊吾轉動表盤,按下了kabuto騎士手表的啟動按鈕。


    “放心,我沒有要你違約的意思。”


    這樣說著,鏡莊吾的手猛地伸出鏡麵,將現實世界的日下部總司拽進了鏡世界之中……等等,不對,鏡莊吾拽入鏡世界之中的,並不是日下部總司本身,而是一道與日下部總司一模一樣的虛影。


    “——我隻不過是要將屬於你自己的那部分曆史,從現實世界,移個籍而已。”


    話落,鏡莊吾便將kabuto騎士手表插入日下部總司的虛影體內,而後又重新取出。


    但日下部總司的虛影,也變得徹底凝實。


    如今,衛生間的鏡子之中,有兩個日下部總司了。


    一個,是映照現實世界日下部總司的虛假鏡像,單純的光學現象,另一個,便是鏡莊吾剛剛拽入鏡世界之中的“日下部總司”。


    同時,“日下部總司”發現自己的視角也變成了兩個,一個,正看著衛生間內孤零零的自己,另一個,則是正看著鏡子中的衛生間。


    “我……我這是……發生了什麽!?”


    鏡莊吾聞言,一把攬過正迷茫無措的“日下部總司”的脖子,一邊帶著他向鏡世界的深處走去,一邊大笑著說道:“哈哈哈哈哈,沒什麽,不用在意那些小事,你隻不過是踏出了複仇的第一步而已。”


    一年後。


    根岸派出手下前去擬態日下部總司。


    完成擬態的原蟲照著鏡子,正打量自己的新臉的時候,驀地發現,鏡子中的“自己”正在無比詭異的笑著看著他,而後更是突然伸手探出鏡麵,將他一把拽入了鏡子之中。


    片晌。


    全新的擬態總司走出鏡子。


    他回過頭來,比對著鏡子,揉著臉,調整著自己已經練了許久的完美表情。


    而後,他嘴角微揚,看著鏡子,恭敬俯身。


    “根岸大人——”


    畫麵一轉,來到原蟲基地的根岸辦公室中,向根岸恭敬俯身的擬態總司沒有絲毫異常情緒外露的繼續說道。


    “——我回來了。”


    ……


    時間回到現在。


    被踹倒在地的根岸回身抬頭一看,便見擬態總司彎腰俯視著他,笑著說道:


    “好好享受吧,根岸,魔王陛下說了,會讓你感受到痛苦的事情,才剛剛開始呢。


    “當然,你也可以束手就擒。


    “我們隻誅首惡,所以,隻要你死了,一切都還好商量。


    “因此,


    “為了原蟲,


    “根岸,你自裁吧。”


    根岸怎麽說?


    根岸當然是十萬分的不願意。


    他化作異類kabuto,從地上彈身而起,怒吼的同時,向擬態總司狠狠攻去。


    “該死的人,是你們才對!”


    擬態總司聞言愉悅一笑,隨即腳踏地麵,身形快速後移。


    一隻黑色的kabuto昆蟲儀倏忽而至,追著擬態總司的身影飛去。


    異類kabuto緊隨其後。


    而後,他們撞破了鏡子,伴隨著鏡片落地的“嘩啦”聲,回到了現實世界。


    原來,這間鎖著擬態總司的無光囚室中,還有一麵被黑布蓋著的整身鏡藏在角落。


    散落的鏡子碎片中,顯露出一片片立川大悟的臉,他於鏡世界之中最後看一眼根岸的背影,轉身,一步步遠離。


    順著立川大悟先前的視線望去,異類kabuto與黑暗kabuto已經激烈的打鬥在一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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