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太太和餘痦子到底也沒敢去公社鬧騰,而且她想找韓青鬆哭也沒得逞。


    韓青鬆帶著人幫忙拉磚瓦呢, 從屠宰組借兩輛車, 又從公社借一輛, 韓青雲從大隊借兩輛,一共十來個人去幫忙拉磚瓦。


    也是他運氣好, 到了磚瓦廠的時候居然有現成的磚瓦給拉, 這一次要是不拉完,下一次不知道等什麽事兒。


    所以他們就多拉兩趟,一直忙活到晚上才拉完, 還幫忙把磚瓦都卸在韓青鬆家新批的房基處。


    忙活完已經晚上十點左右,韓青鬆挨個道謝, 讓大家有力氣活兒也隻管找他幫忙。


    鄉下都是這樣, 有活兒大家一起幹,互相幫襯不花錢還幹得快。


    韓青雲還擔心呢:“三哥,放這裏會不會有人來偷?”


    韓青鬆道:“誰敢偷?”


    韓青雲笑了笑, “對, 除非想膀子被寫下來。我去跟治保主任說說, 讓巡邏的多往這裏走走。”


    韓青鬆回家, 孩子們都睡了, 林嵐還點著燈一邊縫棉襖一邊等他。


    他洗了手腳進屋, “這麽晚了不用等我。”


    林嵐收起針線, “不晚。”才十點,擱前世很多夜貓子夜生活才開始呢。


    她下了地把放在鍋裏的飯菜拿出來給他吃。


    韓青鬆倒是真餓了,雖然在食堂墊吧幾口, 不過幹力氣活兒餓得快。


    他把挎包遞給林嵐,自己去吃飯,“裏麵東西給你和閨女的。”


    林嵐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給她買禮物呢?


    她打開挎包,發現裏麵有紅的粉的什麽,拿出來一看,竟然是兩條圍巾。


    一條大紅色,要小一些,應該是閨女的。


    另外一條嫩嫩的公主粉色,粉嘟嘟的,少女最愛的顏色。


    林嵐:……


    自己五個孩子的娘,這個年紀,戴這個顏色?


    韓局長審美沒問題?


    她看那粉色的圍巾倒是挺大挺長的,外麵還罩著一層紗巾,也是夢幻的粉色。這圍巾足夠大可以包住頭,也可以圍在脖子上,還能把紗巾拿下來當裝飾。


    “挺貴吧。”林嵐壓下對公主粉的吐槽,問價格。


    這時候買衣服鞋子都要錢加布票,像紗巾圍巾這種裝飾品不需要布票,但是價格貴。


    像這個大紅色,是正常款式的圍巾,價格公道,一塊錢就夠。


    一般是年輕婦女,或者家裏有閨女的才買,年紀略大就不會考慮,會被人說臭美耍妖精。


    不過鄉下人,不管是給閨女還是年輕婦女自己,幾乎沒有人會買這樣夢幻的公主粉色。


    原因無他,襯不起來!


    鄉下人皮膚粗糙,夏天曬得黑,冬天吹得紅,帶上個嫩粉色紗巾,真是好辣眼呢。


    這麽貴,他們當然不買。就算幹部有點錢,家裏媳婦兒又不肯要這樣的,都說這顏色太嫩,還挑人,而且帶個紗巾就貴好幾毛錢,憑啥啊。


    傻子才買呢!


    林嵐瞥了正吃飯的傻子一眼,傻子朝著她露出一個溫柔眼神,“戴戴試試。”


    韓青鬆自然想不到別人想的那些顧慮,他隻尋思到了圍圍巾的季節,給媳婦兒和閨女買條。


    雖然貴點,但是媳婦兒戴著肯定好看。


    售貨員也說女人們最喜歡這種的。


    他當然不知道邱冬梅為什麽竭力推薦這款,那是因為供銷社有幾條一直賣不掉,放在那裏落灰不值當,所以就當瑕疵品特價賣掉。


    本來要三塊一條,現在隻需要兩塊五。


    等韓青鬆買走以後,邱冬梅她們還八卦呢,“新來的公安局局長,沒想到還好這口呢。”


    “也不知道媳婦兒啥樣,能戴這樣的色兒,哈哈。”


    雖然林嵐當初帶著戶口本來買過東西,除了老社長也沒人格外留意,自然聯係不到一起去。


    在她們看來,鄉下婦女下地上工,曬得黑黢黢的,帶上這麽一塊嫩粉色的圍巾,那還不跟驢糞蛋子下霜似的。


    其實林嵐皮膚白皙,雖然以前原主不保養略微粗糙,但是林嵐穿來以後習慣性地注意保護,這會兒皮膚已經又白皙柔軟起來。


    村花級別的,不但要夠俊,自然也要夠嫩,老天爺賞的好相貌和好身材。


    要不韓青平也不至於發出那樣的悲憤之聲,而現在就高興得比自己媳婦兒改好還高興。


    不過女人沒有對自己滿意的,雖然比起其他婦女皮膚已經夠白夠細膩,可比起前世好好保養的皮膚,現在簡直慘不忍睹。


    林嵐一點自信都沒,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已經在鄉下,也不想那些有的沒的。


    這會兒麵對這麽粉嫩的顏色,她真的有些無力。


    不過老公送的,還是要表現得開心一下,免得寒了他的心打擊了熱情以後不送了。


    她圍起來,朝著韓青鬆笑了笑,“好……看吧。”


    韓青鬆眼中滿是驚豔之色,毫不猶豫地點頭,“好看!”


    林嵐:“還是給麥穗圍吧,小姑娘什麽顏色都好看。”


    韓青鬆:“她不是有條紅的嘛?”


    小孩子都是穿紅著綠的喜慶。


    林嵐又道:“有沒有別的顏色?不這麽打眼的,能換不?”


    韓青鬆想起售貨員很和氣地跟他說可以換,他搖搖頭,“供銷社都不退換。”


    這條最好看,不用換。


    林嵐又覺得在家裏風沙灰大,這樣淺嫩的顏色一會兒就髒得不像樣子,還是收起來以後再說吧。


    韓青鬆道:“那就再買條家裏戴的。”


    林嵐:……你能不能現實一點,咱家蓋了房子又變窮人啦。


    林嵐尋思是不是給他零花錢太多了,第一天他揣著兩塊,買了肉,還欠賬預支了糧食。


    所以今一早她多給他一些錢,讓他還糧油的錢,另外也能留個零花,還有他吃飯的錢。


    哪裏知道他可能也是那種兜裏不能揣錢的,有錢就咬手,得花掉,買了這麽打眼又不實用的圍巾回來。


    她委婉道:“咱們蓋房子得花不少錢呢,磚瓦就上千塊錢,還有其他材料,請木工瓦工,還得買糧食管飯,孩子們都上學,怕是……”


    “沒事,以後按月開工資。”韓青鬆卻不犯愁。


    林嵐想想算了,房子是最大的開支,有磚瓦房後最近十來年不用操心。


    不過一想到家裏四個兒子要娶媳婦,到時候還得給他們蓋房子,林嵐整個人都不好了。


    不能滿足,還是要想辦法賺錢!


    好在等孩子長大也文g結束,公民公社解散開始改革開放。


    嗯,還來得及。


    林嵐又覺得前途一片大好,隻是那條嫩粉色的圍巾卻被壓了箱底,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重見天日。


    第二天韓青鬆騎著自行車去公社走了一趟,跟羅海成碰個麵,看看沒事兒,他就去附近公社收木頭。


    要蓋房子,隻靠自己攢那點木頭不行,還是得出去買。


    從鄉下社員們手裏買東西有個好處,就是不用票證也能買到。


    下午回來的時候,孫卓文知道他竟然傻乎乎地自己跑出去收材料,簡直不知道說什麽好。


    怎麽有這麽傻愣的局長?


    關鍵這麽傻愣的人還把自己給頂了,真是一口老血。


    孫卓文忍不住拐彎抹角地賣弄一下,暗示韓青鬆不需要自己去找,隻要放出風去,很快就有人送上門,到時候依然可以花錢買,半點都不違規。


    公社公安局買木頭,能和自己騎著自行車去收一樣?


    怎麽那麽傻。


    韓青鬆卻跟聽不懂一樣,並不領情。


    幾天後,他跑了幾個公社,收齊了木頭,還順便給林嵐又收了好幾匹土布,幾斤棉花。


    當然,錢沒少花,比坐在公安局人家送上門,起碼多花一半。


    人家送上門,就算花錢,那也是市價再低一點。


    自己去買,就算人家不要票,那也是市價高一些再加上票的折價。


    韓青鬆想著盡快開工,否則就要等秋收之後差不多十月裏才能蓋房子。


    十月裏天就冷起來,和泥也又冷又硬,到時候壘牆會受影響。


    現在雖然已經涼了,但是中午還是很熱的,總體來說氣溫適宜。


    準備好了材料,就開始找人。


    韓青鬆請的是望河屯的王木匠來幫忙,除了蓋房子,到時候還要他幫忙打家什兒。王木匠參與蓋房行動,對房子大小尺寸心中有數,這樣就能合著地步來打家什兒。因為家什兒太多,木頭也不拉回去,他就在這裏就地做活兒。


    泥瓦匠是本村的,也是家傳的手藝,有他帶著其他人幫工就沒問題。


    其他幫工就是村裏人。這也是慣例,誰家蓋房子,由隊長給組織手藝好力氣大不偷懶的青壯年幫忙。


    林嵐就給韓青鬆建議,讓他找人的時候不管是自己本家的還是外姓的,都找家裏也申請蓋房的,這樣人家願意來,他回頭也可以去幫忙還人情。


    這樣就可以省下一筆錢和糧食。


    其他單純想套近乎來的,還是算了,這種人達不到目的還容易說三道四。


    韓青鬆從善如流,按照她說的辦。


    趁著還沒進入秋收高峰,林嵐家的新房就開始奠基開工。


    大旺看家裏蓋房子,就想是不是用上學,可以幫忙。林嵐不給他逃學的機會,“照常上學,放學回家幫忙。”別說停學,連早上的操練你爹都沒放鬆,小子你想啥呢?


    人手足夠多,忙起來有條不紊,絕對不會出現這裏不夠那裏等著的情況,所以進度很快。


    因為都是有來有往的幫忙,現在不需要管飯,隻等上梁合頂的那天管幾個男勞力飯即可,所以林嵐也能輕鬆點。


    她還把韓青鬆領回來的飯票全部換了粗糧,到時候可以做雜合麵窩窩頭,湊合一下也夠。


    除此之外,村裏也有人支援,過陣子有秋糧分下來,家裏還有點盈餘的就拿過來先借給她,以後再還。


    林嵐拿了個本子,一一記賬,不怕弄混。


    不過仔細算一下,家裏糧食還是有些緊張。


    不說幫工的,孩子們連早操到上學加上蓋房子幫忙,一天到晚也很出力氣,全都飯量見長,林嵐都有些招架不住。她也是絞盡腦汁想辦法做得豐盛又多一點,盡可能地給孩子們填飽肚子,免得委屈了他們耽誤長個子。


    自從她穿越過來到現在,孩子們個子都長了不少。


    看在孩子們長個子的份上,她覺得自己花的心思也值得,吃就吃了吧,也沒浪費。這幸虧有韓青鬆的糧票補貼著,要不早就要餓肚子。


    這日晌午,孩子們都去上學,林嵐在家裏洗洗涮涮,就見韓青鬆光著膀子從外麵回來。


    常年鍛煉使得他身材比例完美,結實勻稱的肌肉,線條流暢優美,卻又不會過於健壯。


    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是林嵐喜歡的類型。


    她不由得多看了兩眼,對上韓青鬆的眼神,她臉頰微熱,趕緊移開視線,“把衣服拿過來我給洗洗。”


    韓青鬆:“沒髒呢。”


    他怕幹活兒把衣服磨破就脫下來,扛東西的時候就把帶回來的槍托墊肩披上,倒是挺合適。


    他身上刺撓,就彎腰摁在石頭上讓林嵐幫忙用水衝衝後背。


    林嵐發現他後背有地方磨破,滲出血點。


    本來身上舊傷就夠讓人揪心的,這會兒又為了蓋房子磨破,林嵐不禁有些心疼。


    “還是穿上衣服吧,破了再補。”她小心地避開他的磨損處,拿手巾輕輕地給擦擦。


    她動作輕柔,因為一直在洗衣服,手也涼涼的,而他身上一直熱量驚人,冷熱一碰,就讓他癢癢的。


    “沒事,破點皮輕傷都算不上呢,兩天就長好了。”韓青鬆示意她力道大點。


    林嵐給他擦完,他還說刺撓,又讓她給抓抓,


    林嵐隻好給撓了兩把。


    “用點力。”韓青鬆感覺被她惱得更癢了,忍不住聳了聳肩。


    林嵐就感覺手底下的肌肉蹭著她的掌心,滾熱的,不禁有點好奇就伸手摸了摸。


    怪不得人家說鋼鐵般的軀體,這肌肉練到一定程度,果然是蘊含了巨大的力量,跟石頭一樣硬。


    韓青鬆沒感覺她再衝水,反而後背酥酥癢癢的就立刻起身,誰知道林嵐正彎腰在他背後呢,被他冷不丁一起身直接撞個跟頭。


    “哎呀——”林嵐驚呼一聲,身子往後跌去,電光石火間,她還尋思果然吃豆腐要有代價。


    預想的撞擊並沒有到來。


    結實的手臂瞬間攬住她的纖腰,用力一帶就把她拉回來,大手順著她的肩頭扣住她的後腦,將她安全地鎖在滾熱結實的懷抱裏。


    林嵐的臉毫無縫隙地貼在韓青鬆的胸口,耳邊是他堅強有力的心跳聲。


    他樓得她有些緊,讓她有點透不過氣。


    “哈……差點……摔了。”林嵐有點不好意思,掙了一下,誰知卻被他樓得更緊,尤其腰上的力道更霸道,將她緊緊地壓在他的身上。


    幾乎是瞬間,她就感覺到他的回應,硬邦邦的很嚇人。


    林嵐:……!!


    他的心跳越來越快,讓林嵐懷疑會不會負荷不住,不知道為什麽,她也是心跳越來越快,臉頰火燒一樣,連耳朵和脖子都跟著發燙。


    有那麽一會兒誰也沒說話,她被緊緊地攬著動彈不得,總怕長時間禁欲會讓他刹不住大白天就把她給抗進屋裏去。


    突然,他低頭在她頸上重重地親了一下,嗓音低啞地道:“我去穿件衣服。”


    他一走,熾熱的身體離開,中午的風都顯得涼颼颼的。


    林嵐不禁打了個哆嗦,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媽呀,這是親啊,嘬得她好疼。


    她早就發現韓青鬆力氣格外大,有時候讓他給掰塊餅子,一不小心就碎成好幾瓣,孩子們以為他生氣立刻閉嘴吃飯不敢再嘰嘰喳喳。


    方才他摟她那一下不知道的還以為抓犯人呢,腰都要被折斷了。tt


    “嵐!”外麵傳來男人喊她的聲音。


    林嵐愣了一下,怪不得他放開她,原來是聽見動靜。


    她應了一聲走出去,就見林大哥扛著一袋子糧食站在門口,他一臉汗水,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林嵐趕緊上去接:“大哥,你咋來了?”


    林大哥道:“梅家去說你們蓋房子呢,尋思你糧食不夠,俺們先湊了一袋子,到時候請客應應急。”


    林梅趕集的時候會去公安局溜達一趟,找韓青鬆給林嵐帶話,還有就是顯擺一下自己認識公安局局長,讓那些抓投機倒把的離她遠點。


    林嵐心下一陣感動,家裏糧食正緊張呢,“大哥,不用的,你們糧食也不寬裕。”


    “再這不是要下秋糧了嘛。”林大哥不讓她接手,扛到院子裏,看到屋裏有人影,“青鬆在家呢。”


    韓青鬆麻溜地穿好上衣,又整理了一下褲子,係著腰帶在屋裏招呼一聲:“大哥。”


    林大哥納悶,咋地自己來送糧食,妹夫也不來迎接自己,還躲在屋裏?


    這麽大架子?


    當了局長就是不一樣呢。


    韓青鬆大步出來,和林大哥說話,請他屋裏坐。


    林嵐偷偷瞅他,那裏太過驕傲這會兒還沒徹底消停呢,好在穿上褂子擋著,對著林大哥估計很快就會恢複吧。


    她忍不住臉一紅。


    韓青鬆瞅了她一眼,感覺方才壓下去的燥熱又要轟起來,趕緊拉著林大哥:“大哥,去新房那裏看看,拿拿主意。”


    林大哥這才高興起來,擺手道:“我也不懂,哪裏能拿主意,去看看。”


    等他們走了,林嵐舒了口氣,竟然覺得手腳有些發軟,連忙搓了搓臉,繼續洗衣服。


    林大哥來看過以後,第二天他和林老頭兒加上林梅的丈夫就一起來幫忙。


    早上過來,晌午吃頓飯,晚上就回家,這麽幫了三天工。


    因為人手充足,且都是壯勞力,三天時間清場、放線、挖土、夯地基,然後和泥、配磚、砌牆等,配合得□□無縫,基本不會浪費時間。


    中間停兩天,婦女們空裏去幫忙綁秫秸把兒,婦女多兩天也差不多好了。


    八月裏秋高氣爽,涼風颯颯,玉米、花生等相繼成熟,生產隊開始動員秋收。


    林嵐家的房子也接近尾聲,等待上梁。


    上梁這事兒不能急,得查日子。


    前幾年破四舊,不允許搞封建迷信,大家都是輪到什麽日子就什麽日子。


    可這會兒沒那麽嚴格,社員們就開始講究起來。


    老林頭兒無比上心,回自己村找人悄悄查了日子,特意吩咐林大哥過來告訴林嵐。


    林嵐一個現代靈魂,怎麽可能在乎這個,“大哥,擇日不如撞日,早點上梁蓋瓦,早點搬過去啊。”


    “那是能馬虎的事兒嗎?咱爹說了,不知道就拉倒,但凡知道就得遵守,你聽咱爹的沒錯。你不記得小時候,盼盼他二達達家蓋房子,查了日子不聽,他達達就從梁上摔下來摔斷了腰,到現在還癱炕上呢。”


    林嵐:“真有這麽嚴重?”


    本來不相幹的事兒,被大哥一說都疙瘩起來,不聽的話沒事還行,一旦有事大家就會賴不聽日子。


    她隻得道:“好吧。”


    她讓林大哥跟韓青鬆講,林大哥卻不肯,“你和他妹夫說。”


    誰知道韓局長信不信這個,要是不信再強起來多丟人,還是夫妻倆自己被窩裏說去吧。


    晚上等工地散工,林嵐也做好飯,親自去喊韓青鬆和孩子們吃飯。


    吃完飯,孩子們拎著收音機就往新家跑,說去看家,免得被人偷了磚瓦去。


    孩子們一走,本來熱鬧的屋裏瞬間安靜下來,隻有韓青鬆吃飯的聲音。


    他把碗遞給她,示意幫他倒碗水。


    水罐在林嵐手邊。


    林嵐接碗的時候碰到他的手,趕緊端過來,這兩天她有點害怕韓青鬆,幾乎不敢跟他獨處,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帶著侵/略感性,非常有壓迫感。


    尤其晚上孩子們睡了而他還沒上炕的時候,有那麽一瞬,她覺得他會強行鑽進她被窩裏來。


    好在他並沒有,當然,可能是她自己心虛想多了。


    睡不著的時候她甚至搜尋一下關於夫妻生活的記憶,可惜寥寥數次實在沒有什麽好借鑒的。


    比如說結婚的時候,從相親到成親,總共也沒超過五天,就迎親的時候見了一麵,然後就是晚上睡覺。


    那時候都年輕,她青澀他魯莽,實在談不上愉悅,若是說記憶那就隻有疼疼疼,大大大,怕怕怕。


    就那麽兩晚上,他就回部隊,她居然還懷孕。


    以後見麵,依然沒有什麽好體驗,他來去匆匆,不是住一宿,就是短短三五天。


    白天一大家子人,兩人說句話的時間都不多。


    她期待的同時又緊張又害怕,反正和別的男女相處模式差不多,在□□上非常拘謹保守,雖然喜歡他這個人卻有些厭惡躲避做那樣的事兒。


    每次隻有半夜孩子睡了以後才又忙又亂地過夫妻生活。


    她緊張放不開,他又憋得太久,想想就很恐怖,不但沒有好體驗,還會給雙方留下很深的陰影。


    就這麽幾次重複這樣的模式,到後來更加沒有交流,雖然他成熟起來以後想辦法引導她,可太大了她更怕更抗拒,做也是為了向丈夫盡義務,過程依然談不上愉悅。


    這就導致女人抗拒男人也會很沒意思。


    不過搞笑的是不知道她太容易受孕還是他太能幹,每一次短兵相接,她都能懷孕。


    現在搞得林嵐也又緊張又有壓力,很害怕夫妻生活真的那麽恐怖。


    沒辦法,陰影太大。


    她把水碗放在桌上,自己也坐在那裏低頭小口喝水,拒絕跟他目光交接。


    韓青鬆看她低垂著眉眼一副安安靜靜的樣子,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臉。


    他剛要伸手的時候,林嵐抬頭問他,“什麽時候上梁?”


    她突然這樣抬頭,韓青鬆也不知道為什麽,有一種做壞事被抓一樣,立刻把碗端起來喝水。


    然後他淡定道:“後天。”


    林嵐猶豫了一下,笑道:“不查查日子?”


    韓青鬆:“沒什麽好查的,擇日不如撞日。”


    林嵐:“那個……”


    韓青鬆:“你找人查日子了?”


    林嵐怕他職業病怪她迷信,立刻搖頭,“沒有,沒有。我哪裏找人啊,又不認識。”


    韓青鬆道:“沒查就輪到哪天是哪天。”


    “爹和大哥幫咱查了。”林嵐飛快道。


    這反封建迷信,從公社到村裏都在講,他是公安局的,會不會嫌他們拖後腿啊。


    韓青鬆知道說的是嶽父和大舅兄,他問:“哪天?”


    林嵐小聲道:“八月初十。”實在是有點心虛。


    八月初十正忙著秋收呢。


    韓青鬆似乎有點為難。


    林嵐立刻道:“其實這事兒查不查日子都行,就是都這麽說,要是不信,到時候住進去有點頭疼腦熱的人家就說是上梁沒查日子。”


    就好比她嫁過來,因為沒用女方的大利月,老太太叨咕一輩子,頭疼也賴她,現在老四被抓,更賴她。


    “那就按日子來吧。”韓青鬆道:“明天暫時不用大家幫忙,初十那天找幾個人上梁。”


    “那秋收……”


    “這個不用擔心,就晌午找人幫忙上梁檁,再把把子椽子鋪上,剩下的自己就可以。”


    除了他,還有雇來的木匠和泥瓦匠。


    他給的工錢比他們上工賺的工分高,自然樂意來的。


    就這麽定下來。


    林嵐還是挺開心的,韓青鬆雖然看著古板嚴肅,卻不是那種霸道不講理的,家裏有事他也願意讓她發表意見。


    隻是他還沒有養成遇到事情主動跟她商量討論的習慣,估計受村裏男人們影響,以為男主外,有事兒男人自己扛著就行。


    說好聽點是不讓女人操心,說不好聽就是覺得女人不當事。


    畢竟有進步,她也高興,否則若韓青鬆跟韓大哥或者其他男人那樣,以不和自己女人說閑話來彰顯男人的氣概,那可操蛋了。


    既然不上梁,工地就暫停,這時候生產隊的秋收也開始了。


    先是大隊開動員大會,讓社員們全員參加秋收。


    “不要以為你們是給生產隊幹活,你們是給自己幹的!秋收,就是收糧食,收命!要是連著下雨收不回來,糧食爛地裏,都得餓肚子,全都有點數兒,積極主動地參加勞動,別等著隊長趕著催著的,丟人!”


    韓永芳拿著個鐵皮喇叭吼了幾嗓子,然後就是大隊長講話,之後就各生產隊長跟各隊隊員動員訓話,順便分工。


    這第二波秋收,要集中勞力掰玉米,還得拾棉花、出花生,等收完這些還得刨地瓜曬地瓜幹,可以說是一年中最忙的時候。


    林嵐自然也要跟著上工,少不得整天累得腰酸背疼,都有心理陰影了。


    這日韓青鬆去上班,她趕著孩子們去上學,大旺和三旺一出門,哧溜地往另一個方向跑。


    林嵐顧不得刷碗也趕緊去上工,恰好看見倆孩子,大喊一聲:“你們幹嘛去,給我回來!”


    倆孩子偷跑可以,但是被林嵐看見就沒有膽量敢無視親娘的吼叫跑開,除非不怕屁股開花,親爹的藤條可毫不留情。


    倆人蹭回來,大旺一臉的一不樂意。


    林嵐:“你倆不去上學,幹嘛呢?”


    這時候都是學校自己安排時間,沒有星期六星期天休息的說法,隻要不下刀子都要上學。


    而且現在秋忙,老師也領著孩子們一起行動,寓教於勞動,不耽誤學習。


    大旺:“我不想上學!”


    “你為什麽不想上學?”


    “我就是不想上學,沒有為什麽,和你不想勞動一樣。”大旺瞥了林嵐一眼。


    林嵐決定強詞奪理,“我哪裏不想勞動了?我是勞動人民,我熱愛勞動,我……”


    “別裝了,不如你替我上課,我去替你掰棒子。”大旺使出殺手鐧。


    林嵐居然很心動。


    大旺瞅了她一眼,一副過了這村就沒這店的眼神,“怎麽樣?”


    林嵐把腰板一挺:“你什麽態度,這麽跟你娘說話呢,你膽子不小啊,賄賂到公安局局長家屬頭上來了,你欠打!”


    大旺翻了一個白眼,開始望天。


    林嵐看他在韓青鬆麵前就乖乖的,在自己麵前就耍橫,便想給他點厲害瞧瞧。


    她去把韓青鬆的那根藤條拿過來,“你以為我不敢打你怎麽的?”


    大旺一副你打,給你打,你隨便打的樣子,甚至主動把屁股往她跟前送了送,真真的死豬不怕開水燙。


    林嵐把小藤條在草垛上抽得啪啪的,“怕不怕?”


    大旺癟癟嘴。


    三旺抿了嘴笑,他跟著大哥學,天塌了高個子頂著,娘也不舍的打他。


    “笑什麽,把牙給我包回去,說了睡覺把嘴巴閉上,時間長了齙牙難看。”


    三旺一聽立刻把嘴閉緊,還舔了舔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齙牙。


    林嵐藤條戳戳三旺,“趕緊上學去,你哥哥姐姐都去了。”


    從第一天上學是大旺背書包,放學以後至今都是二旺。


    三旺立刻一溜煙跑了,丟下大哥不再有難同當。


    大旺嗤了一聲,膽小鬼!


    林嵐試探地抽了一下,雖然不用力,但是細藤條抽腿上也疼的。


    大旺眉眼不動,沒感覺似的卯足勁要趁著爹不在家逃學。


    “趕緊去學校,想上工就跟著老師一起去。”她特意去旁聽過韓青平講課,就算幹活他也不耽誤,一邊幹活一邊背書,還會考察字怎麽寫,她覺得挺好。


    二旺和麥穗學得不錯,三旺雖然調皮坐不住,倒是也能學個唱,但是字不會寫幾個。


    左耳進右耳出,學拚音的時候,aoe學半天,念的好好的,讓他寫出來就亂寫,讓他念就亂念。


    再要麽就是b認識,ba就不會拚,教的時候好好的,一轉眼就變樣。


    簡直能把死人氣活。


    林嵐聽韓青平告狀,恨不得給孩子輔導功課,又一想那自己就露餡。


    她現在真是深刻體會到當初閨蜜們說的,輔導孩子功課簡直要心髒病發作,或者得去做心髒支架,那時候她還覺得誇張,現在看來真的一點不誇張!


    想她前世認清現實,不想要孩子來降低自己的生活檔次,現在可好,直接做了人家便宜娘。


    還是逃不了輔導功課!


    關鍵她還不敢明著來,名不正言不順,隻能暗戳戳地跟在二旺和麥穗後麵訓三旺和大旺。


    大旺更是塊石頭!


    三旺是會念不會認,大旺則是念也不念,書也不看,老師講得唾沫橫飛,他充耳不聞視而不見。


    簡直……林嵐覺得頭發都要氣白了。


    大旺沒動。


    “你為什麽不肯去上學?”林嵐就不明白。


    大旺:“沒有為什麽,就是不想上。”


    林嵐也無奈,這孩子就是不愛上學,然後死活也不說為什麽。


    反正從上學那天開始,三天兩頭逃學,她怕韓青鬆打狠,還替他瞞幾次。


    “你說你不上學,你想幹啥,你就想一輩子在家裏這樣種地?”林嵐咬牙切齒。


    大旺看了她一眼,很是淡定,“上學有什麽用,不還是得回家種地?城裏人都下鄉,這是你說的。”


    林嵐:你怎麽就記住這幾句,那麽多好話你咋記不住?


    “誰說沒用,現在不是大學開始招生了嗎?我聽說以後有工農兵大學生!”


    大旺才不信呢,你就扯吧,肯定是韓局長那裏聽來點皮毛就賣弄呢。


    林嵐:“去學校吧,這幾天老師領著秋收呢不上課,你不用坐那裏抓耳撓腮難受。”


    大旺:“抓耳撓腮的是三旺。”


    “趕緊的吧,少頂嘴氣我!”林嵐小藤條抽得啪啪的。


    大旺就跑了,自然不肯去學校。


    他剛走到西河邊,想去和柱子會合,卻見韓青鬆從西邊小路上回來。


    大旺嚇得一個激靈,趕緊往旁邊草垛後麵鑽。


    韓青鬆回到家,小旺正給旺旺賣力地吹笛子呢,林嵐已經去上工。


    韓青鬆叮囑了兩句就去找林嵐。


    林嵐這時候正用手巾包著頭和脖子鑽玉米地掰玉米呢,葉子帶著小鋸齒,割得手臂和脖子疼。


    她一邊幹活一邊難受,想自己這穿得什麽人啊,前世為了不做體力活兒,好好學習,終於混出來,結果啪一下子又踹到農村。


    還真是徹底。


    玉米地裏又熱又悶,真的跟燜罐似的,她覺得自己要熱暈,真想偷懶耍賴就不上工。


    隻是想想她勸大旺的話,又不想自己沒威嚴,隻好咬牙堅持。


    她正難受的時候,見前麵有個高大的身影朝自己走過來。


    她一眼就認出是韓青鬆。


    “你咋來了?”


    韓青鬆把她頭上掉的那些玉米穗和須須撿下去,“公安局沒事,我讓大家都回去秋收。我替你上工,你家去管做飯吧。”


    林嵐卻有點不好意思,學生們都由老師領著上工呢,她怎麽好偷懶。


    韓青鬆不由分說就拿走她的筐子,大手握住她的肩頭,不輕不重地捏了捏,然後把她往刨出來的車道裏推去,“回去吧。晌午孩子們想吃煮玉米。”


    有些嫩的不實誠的玉米,生產隊每天也會撿一大堆分給婦女們帶回家去煮煮吃。


    林嵐有點不敢相信,真的可以逃避體力勞動?“那、我真回去了?”


    韓青鬆露出一絲笑意,“難道還有假的。”


    林嵐雀躍起來,“哦,放假咯。”


    她歡快地往外走。


    她一走,韓青鬆就恢複了往日的冷峻,麵無表情,手上利索地掰玉米。


    附近有婦女聽見,有人羨慕有人嫉妒,這滿村的男人都看著自己婆娘幹活兒呢,哪裏有一個讓婆娘回去休息的?


    不幹活不掙工分,吃什麽?


    關鍵男人們除了晚上找老婆睡覺,很少會在大白天和自己女人黏黏糊糊,堅決不能當眾說笑。


    所以她們看韓青鬆和林嵐在那裏嘀嘀咕咕,尤其韓青鬆動作溫柔地給林嵐收拾頭上的穗穗,而林嵐居然發出那麽歡快的聲音,聽著十分刺耳。


    “老夫老妻了,做什麽那麽黏糊啊?真酸!”


    “可不是咋的,搞得跟那些知青似的,矯情,肉麻!”


    林嵐可不管別人說啥,她隻管自己舒服,回家咯,做好吃的嘍!


    還不等她走到地頭,就被韓小姑攔住。


    韓小姑前陣子為了避風頭就沒去學校,前幾天想去結果人家已經放秋假,她也隻得回家。


    實際學校已經勒令韓青樺退學,也醞釀讓韓金玉退學呢,本來就該畢業的,沒必要一直賴在學校。


    而現在家裏也沒那個條件再供她揮霍時間和金錢賴在學校裏,所以她的學習也基本泡湯,徹底回家務農。


    掰棒子,她比林嵐還不樂意,還受不了,就算包頭裹臉穿著?


    ?袖,可脖子手還是被劃破,渾身刺撓,就跟有蟲子爬一樣。


    韓金玉何曾吃過這樣的苦頭啊?


    從小到大,她就沒幹過活兒呢。


    現在可好,天天逼著她幹活兒,她不想幹,大嫂二嫂就有意見,連飯都不想做,老韓頭兒就讓她上工。


    她本來說做飯,但是現在穀米和高粱倆就能做,根本用不上她。


    可其實地裏的活兒她還不如穀米能幹呢。


    尤其倆嫂子還給她甩臉色,她更受不了。


    現在韓青樺去了勞改農場,她也要掙工分,不在上學,家裏不用給他們掙工分不用湊細糧省錢。分了家,把林嵐家五個孩子分出去,所以老韓家其他人日子反而比以前好一些。


    所以韓大嫂和韓二嫂更高興呢。


    不好的就是韓老太太和韓小姑,因為現在沒錢給她們花。


    “你幫我掰棒子!”韓小姑頤指氣使的。


    林嵐白了她一眼,“你當自己是七仙女啊,可惜我也不是董勇啊。”她扭頭就要走。


    “喂,你沒聽見啊!”韓小姑看林嵐不理睬自己,很是憤怒。


    “我幹活兒也是給自己掙工分,跟你有什麽關係啊?”林嵐切了一聲。


    “那你怎麽不幹活兒?”韓小姑質問她,“你想偷懶逃避勞動!動員大會可說了,任何人不能逃避勞動。”否則就不給分口糧,要不她早躲出去了。


    林嵐得意道:“你三哥回來幫我幹,我回家歇著去咯。”


    韓小姑氣得要命,看林嵐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遠,她立刻就去找韓青鬆。


    好不容易找到韓青鬆,她噘著嘴開始掉眼淚,“三哥——”


    韓青鬆看了她一眼,“嗯?”


    “你看我手都劃破了,臉也劃破了,渾身刺撓。”在家裏沒有澡堂子,洗澡都不方便。


    韓青鬆看也沒看她,隻管手上不停地掰玉米。


    他力氣大,動作快,一個人頂別人三個還多。


    “掰棒子都這樣。”韓青鬆語氣沒有任何起伏。


    說白了他對著弟弟妹妹感情並不深,弟弟妹妹比他小很多,他當兵他們才出生的,沒在一起培養過感情。以前也都是老太太整天念叨你妹妹你弟弟如何如何不容易,如何可憐,你當哥哥的要多疼弟弟妹妹,賺錢給他們花。


    他都是孝順父母,順帶著就對弟弟妹妹好了。


    而且他以前對自己孩子也沒多照顧,又怎麽可能格外看重弟弟妹妹?


    更何況這時候穀米那麽大的孩子都在地裏掰棒子呢,一個個都不能喊累,她這個做小姑的卻在這裏喊累,這是什麽毛病?


    韓金玉聽他這麽說萬分委屈,三哥怎麽不疼她了?


    難道真是娘說的,有了媳婦兒就忘了娘和妹妹不成?


    她抽泣了一聲,擦擦眼淚,“三哥,你幫我掰棒子唄。”


    她把韓青鬆對家裏的貢獻當成是對自己的疼愛,認定自己在三哥心裏是不一樣的,一有機會逮著韓青鬆就想撒嬌。


    韓青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韓小姑一跺腳,“什麽自己的事情,這怎麽是我的事兒呢?再說,你怎麽替她掰不替我呢?”


    韓青鬆這才扭頭看向她,目光清淡,“她是誰?那是我媳婦兒。”


    作者有話要說:  什麽時候韓局長驚訝地發現,那粉色的紗巾竟然是透明誘惑~~~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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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肥章~~~要上班了,要開學了,大桃花決定本章發一百個紅包,所以親們留言啊,上一章留言都被誰偷走了,好心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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