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色蒙蒙亮的時候,莫勝一夜未眠,帶領大批族人,在門口等著。


    “砰砰砰……”


    柳風城的街道上,遠遠傳來達達的馬蹄聲。


    莫氏這邊一片歡呼:“少爺,果然是少爺!”


    “少爺回來了!”


    莫天驕騎著踏紅馬,身後足有三十多匹駿馬。每一匹馬上,都綁縛著二個人。這些人,自然都是莫氏子弟。而且都是活人。


    並不是莫天驕不會殺人,他留著這些人,自然有他的道理。


    莫天驕到了門前,便下馬了,這是對父親的尊重,也是對族人的尊重。這些人經過一夜奮戰,還在門口迎接他歸來,值得他莫天驕尊重。


    “父親,孩兒不辱使命。”走到莫勝跟前,莫天驕微笑著道,表情是那樣輕鬆,從他的臉上,甚至看不出任何奔波過的疲勞和倦怠,看十起來十分自然。


    “莫氏一共總共六十八人,全部在此。”


    莫勝露出驚喜地神色:“好,幹的好!”


    “好!”身後,掌聲如龍。族人們的喜悅和崇拜,都自肺腑。從他們臉上,根本看不到疲勞和不滿,看到的隻有自豪,隻有希望。


    莫氏要崛起了,這意味著,他們從此就是家族的護衛,身份地位,都將得到很大的提高。


    ……


    莫氏密室當中,尋夢心理幾乎已經完全崩潰。


    在莫天驕的威壓下,他的身上冷汗不斷地流著,莫天驕卻什麽話都沒有,隻是微笑著,手裏拿著一把鮮血的長劍,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他。


    尋夢全身每一寸肌膚都倒起雞皮疙瘩,汗毛根根倒豎。他是在不知道,這莫家子要賣弄什麽關子。


    終於,他的心理防線全麵崩潰,哀求著說道道:“莫少爺,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我尋夢就是一條狗,你把我當成個屁給放了吧,您要是實在看不過眼,您抽我吧,打我吧……”


    莫天驕微笑不語,就這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露出一絲淡然地笑意。


    “莫少爺,我……我知道,您留我不殺,肯定有您的道理。如果您有用的著的地方,請盡管吩咐,小人一定赴湯蹈火,一定會完成的。”


    莫天驕輕然一笑,隨即說道:“嗬嗬,總算不廢了,這把劍我已經淬了獨門毒藥,如果我在你身上輕輕一割,你就會全身顫抖,口吐白沫,七天七夜之後,然後才能死去。要不要試試?”


    “別,別啊。莫少爺,你要小人辦什麽?小人馬上去辦,保證讓你您滿意,保準不丟您莫氏的體麵。”


    “嗯,你說莫氏,徹夜逃跑,要投靠吳國,背叛越國,這消息是信口雌黃的呢?還是真有其事?”


    “真……真有其事。”尋夢忙道,“這個小人不敢說假話。”


    “莫衝一脈的人背叛越國,投靠吳國,他們好像不夠資格吧?難道就沒有更深層次的背景嗎?”莫天驕循循善誘地引導著。


    尋夢哭喪著臉:“這個小人確實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莫天驕神色一沉了,隨即說道:“這不知道,那不知道,看來留著你也除了浪費糧食之外,也沒有別的用了。”


    尋夢見勢不妙,隨即說道:“少爺,莫少爺,容小人想想,請容小人想想啊。”


    莫天驕輕笑一聲:“你好好想想,留給你的時間並不多。”


    尋夢是聰明人,略作思索之後,就知道莫天驕的用意,試探性說道:“小人記得,歐陽宗族的歐陽峰,一直在莫氏府中,不知道搞什麽勾當。”


    “不知道幹什麽勾當?你真不知道?”莫天驕悠然撫摸了一下手中的血劍,隨即說道。


    “想起來了,想起來了。”尋夢魂飛魄散,忙叫道,“根據小人的情報,莫氏投靠吳國,主要就是歐陽宗族的主意。”


    “歐陽宗族為什麽要給莫氏牽針引線啊?”


    “這……這……”


    尋夢略作猶豫,見莫天驕眼中殺機頻頻閃現,暗暗叫苦,不敢遲疑,隨即說道,“似乎,歐陽宗族,也有背叛越國的打算。他們讓莫氏去投石問路,在那邊打好根基……”


    莫天驕似乎還不是很滿意,搖了搖頭:“動機,這事有什麽動機嗎?歐陽宗族在越國,好歹也是一方霸主要是了,位高權重,有什麽動機背叛越國呢?”


    尋夢額頭汗珠直冒,他當然明白莫天驕這是引導他攀誣歐陽宗族,他也害怕歐陽宗族報複,可是眼下,性命攸關,一個回答不善,恐怕就要身異處。莫家子殺莫氏族人的手段,他是親眼看到的。


    莫家子要殺他尋夢,不費吹灰之力。


    “動機……動機……”尋夢腦子不斷轉著,猛然間有了主意,忙開口道,“吳國和越國一直互相征伐,矛盾重重,勢成水火。兩國為了吞並對方,幾百年來,各種手段層出不窮。歐陽宗族,應該與吳國皇室暗中達成了協議,裏應外合。事成之後,吳國版圖擴大,資源增加,而歐陽宗族,也會被冊封為異性王族……”


    “好,這主意不錯。”


    莫天驕輕然一笑,不愧是靠嘴皮子吃飯的。這尋夢,說瞎話還真是張口就能來。這樣的人,殺了隻是浪費罷了,但如果好好善用,卻是一條可以咬人的瘋狗,而且咬一口,入骨三分。


    “好,看在你表現不錯的份上,這條狗命,暫且留下了。你在這裏好好反思一下,怎麽選擇才是最聰明的。我莫氏現在不缺地位,就缺一條會咬人的狗。這條狗的職責,一般人還真勝任不了……”


    一聽這話,尋夢立馬聽出了這話裏頭的暗示,忙撲倒在地,隨即說道:“莫少爺,小人願意,小人願意效犬馬之勞。”


    “你?”莫天驕冷笑問,“你行嗎?”


    “行行行,小人從今天開始,就是莫氏最忠實的走狗。主人讓咬誰,我就去咬誰。”


    “漂亮話誰不會說?”莫天驕淡淡道,“當然,你真要做我莫氏的走狗,就先得做幾件漂亮的事出來。就當試用期吧。”


    “是,是,少爺要小人做什麽?”


    “具體做什麽,等命令就是。做狗的原則是,永遠聽主人的口令行事,不要自作主張,不要自作聰明。更不能有背叛主人之舉。你能不能做到?”


    “能!能!一定能!”


    “如果你夠聰明,我相信你可以做到。還是那句話,如果死心塌地替我莫氏辦事,保你一輩子吃香喝辣,人前人後都有人吹捧溜須;如果心存背叛,我指頭一動,當心你的九族!”


    恩威並施,這是駕馭手下的不二法門。如今莫天驕實力已經展現出來,威壓足夠;而莫氏躋身,恩澤的話,自沒有人敢懷疑。


    “小人發誓,今生死心塌地追隨莫氏一門,如有二心,教我天誅地滅,萬箭穿心,全族死無葬身之地。”


    尋夢聰明無比,看人本事亦有他的一套,根據他對莫天驕的觀察,早已看出這少年前途不可限量。


    哪怕是歐陽宗族,那又如何?一個少年便可以戰勝先天中期的存在,他的極限在哪?他的前途,又怎麽是歐陽宗族可以比的?


    與莫天驕打這一次交道,尋夢已經充分領教到此子的手段,可以說,他自認不是莫天驕的對手。


    這樣的人物,在尋夢心中的地位,自然是無限拔高。這樣的手段,這樣的城府,這樣的氣度,尋夢在天雲州任何一家家主身上,都從沒看到過。


    哪怕是那歐陽宗族的歐陽峰,號稱南雲州年輕一輩第一人,與此子一比,也差了許多。


    此子,必非池中之物,跟著他,絕對可以有好日子過!


    尋夢果然是條合格的狗,至少在咬人方麵,他是表現出一條鬥犬應有的戰鬥力。


    莫氏叛逃越國的消息,經他策劃包裝,往外那麽一宣傳,立刻鬧得滿城風雨。天雲州官府立刻派人前來莫家,交接犯案之人。


    莫氏上到族長莫衝,下到家丁,活的總共一百三十口,死的二十多名。還有一路放火後逃跑的,總共五人在逃。


    堂堂莫氏,一夜之間,風光不在,淪為階下囚,而且是必死無疑的階下囚。


    在莫衝的身上,搜到了吳國某家勢力和莫氏族長及長老的書信,還有逃跑路線圖,這是物證。


    圍攻莫氏園,惡意襲擊越國,人贓俱獲,莫氏全族都是人證。


    人證物證俱在,官府辦起案來,自然不費吹灰之力。幾次大刑下來,沒骨氣的莫氏子弟,已經全盤招供,所有問題大大小小全部吐露出來。


    天雲州官府立刻出官文,傳送所有州地,請求各地官府協同捉拿反賊。


    這麽一來,莫氏那一路人馬,根本無處藏身。再加上逃跑路線已經被同族之人招供出來,被官府直接抓了去。


    所有餘黨,全部被捕獲歸案,押解回了天雲州,幾番對質下來,案件輕鬆就有了定論,卷宗往上傳送,很快就到了皇帝陛下禦案前。


    一般的犯罪,州郡官府都有權定案,而這種叛國罪,則需呈送到皇帝陛下麵前批示。


    自然,這種叛國罪行,自然十分敏感。皇帝陛下一看,仔細推敲之後,現案件證據確鑿,絕無冤假錯案的嫌疑,自然是龍顏大怒,禦筆一揮――滅其九族,處淩遲邢!


    並頒下聖旨,責令範圍內,展開清查,尤其與莫氏關係密切的家族,更要嚴加盤查。


    總而言之,不冤枉任何一個無辜,但也絕不放縱任何一個同黨。


    ……


    不管外界如何風雲變幻,莫天驕每天在莫家裏修煉,每日除了練功,便是為莫老太太施針。


    這老太太顯然很喜歡莫家的恬靜,倒是住得十分自在。


    而莫龍,在這樣的環境下,更是如魚得水,況且身邊有美人相伴,更是有些樂不思蜀。


    莫天驕每日巡查,他心裏惦記著姐姐描述的那個“惡魔”,如果這個惡魔還在暗中窺視的話,那麽莫龍成日在莫家裏,必然會是“惡魔”襲擊的對象。


    一連好多天,卻是什麽動靜都沒有。


    官府的人,每日都有人前來莫家,取證的取證,安撫的安撫,顯然莫氏叛國一事,餘波不斷。


    ……


    “天驕,我這條胳膊,真能恢複如初嗎?”莫日現在對這個侄子,可是十分萬分佩服的。


    “日叔,隻是恢複如初,那怎麽夠?”莫天驕露出一道輕然的笑意。


    他這些天一直以先天靈氣探測莫日的身體機能,現莫日的身體機能十分強悍,經脈,筋骨,肌肉都達到了非常完美的地步。


    “天驕,你的意思?”


    “叔,你也看到了,區區莫氏,來了那麽幾個人,就能讓我們莫家危險重重,歸根結底,莫家需要更多的高手。”


    “高手……”莫日咀嚼著這個詞,感到一絲汗顏,他身為護衛隊的負責人,本身也不過是後天境巔峰,與真正的高手比起來,實力確實有些拿不出手。


    猛然間,莫日似乎從莫天驕的微笑裏讀出些什麽意思,表情一頓,吃驚地看著這個越來越神秘的侄子,凝聲道,“天驕,你難道……”


    “叔,你猜的沒錯,莫家需要的,不僅僅是一支護衛隊,更需要的是一支虎狼之師!不但要有虎狼的氣魄,還要有虎狼的凶悍,擁有虎狼一樣的戰鬥力!而日叔你,正是這群虎狼腦的最佳人選!”


    “我?”莫日目光不經意地停在了自己的斷臂上,苦笑連連,“天驕,叔對莫家,忠心耿耿。可是叔這輩子,恐怕……”


    莫天驕笑了起來:“叔,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才三十五歲吧?這輩子的事,還長著呢。這樣吧,中飯過後,召集所有護衛隊,到比鬥場集合,我有話說。”


    雖然不知道莫天驕葫蘆裏賣什麽藥,但經過莫氏一役之後,莫家上上下下,對莫天驕這個唯一接班人,自然是十分佩服的。


    既然莫天驕話,莫日自然照辦。


    看著侄兒離開的背影,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著少年人所不敢想象的冷靜,鎮定,甚至還有他這個叔父都無法琢磨的神秘。


    總而言之,莫日很代兄長開心――勝大哥有後了!


    ……


    回到房中,尋夢已在門外等候多時了。


    “少爺。”尋夢見到莫天驕,忙一臉殷勤地湊上來招呼道。


    “讓你辦的事,辦的如何了?”


    “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將消息布出去。神不知,鬼不覺。小人敢保證,絕不會有人懷疑這消息是從咱們莫家傳出去的。”尋夢很聰明,知道居高不自傲,是做下屬的基本分寸,當下隻是將事實陳述出來,絕無眉飛色舞的樣子。


    莫天驕看在眼裏,淡淡點頭:“嗯,這事辦的不錯。對了,在莫家,你自稱一句屬下就行。我需要的是能辦事的人,而不是嘴上說的漂亮的人。”


    尋夢聽了這話,自然高興不已,知道自己在少爺眼裏的地位,已經有所改變。至少,從一開始的做狗,現在已經回歸到“人”的行列了。


    這是好的開始。尋夢心裏感激。他看得出來,少爺嚴格是嚴格的,但做事有分寸,並不會一味輕賤下屬。


    “少爺,既然歐陽宗族既然和莫氏一脈聯係密切。為何不借此機會,往死裏咬他們?”


    尋夢還是不明白,少爺讓他到處布謠言,說莫氏隻是歐陽宗族的先鋒走卒,實則勾結吳國的是歐陽宗族。所有的謠言,什麽異性王封號,什麽吳國想吞並越國……等等,其實都是那天尋夢臨急編造出來的那套說辭。


    “你以為,憑你我一麵之詞,就能咬死歐陽宗族?”莫天驕輕然一笑,隨即說道。


    “不死也得弄他們個半殘。”尋夢對自己那條三寸不爛金舌還是很有自信的。


    “半殘?”莫天驕搖了搖頭,“那不是我的追求。不出手就算了,要出手就必須保證咬死他們,而不是半殘。”


    尋夢知道,少爺這麽做,必然有他的道理,可是他左思右想,還是有點迷糊。聽少爺這口氣,似乎還不想和歐陽宗族鬧翻,既然如此,又為什麽要去布謠言?不痛不癢,能把歐陽宗族奈何?


    “你是否覺得,既然暫時不想與歐陽宗族交鋒,何必費心思去布謠言?”


    “屬下愚鈍……”


    “沒別的什麽原因,隻為了爭取時間罷了。如果歐陽宗族身上沒的麻煩的話,他們下一步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付我莫家。我暫時不想和他們開戰,但卻不能讓他們閑著。這一盆髒水過去,管他們是否清白,總要忙一時間了,我現在最缺的,恰恰就是時間。當然,謠言的另一個用處,是讓歐陽宗族投鼠忌器。如果他們這時候出手對付莫家,那豈非恰好證明他們心裏有鬼?”


    莫天驕一席話,點醒了尋夢,恍然大悟了起來,對於莫天驕的智慧更是佩服不已。


    自己果然沒有跟錯人啊,這一招招下來,虛虛實實,果然厲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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