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又喊道:“不知前輩是否尚有要事,不能分身,在下三峽神女峰鐵老老,此去衡陽,參加衡山派劉正風金盆洗手之會,亦無暇他適,前輩若是有暇,不知可否前來一聚。”


    什麽?他也是去赴劉正風之會的,不想竟然在這兒撞見了,對了,他們是在往東走的,卻不知自己這一覺睡了多長時間,竟然已經跑過了頭。既然這夥人正是去參加劉正風之會的,那麽和他們走一路,豈不正合適。想及此,立時便已應承。


    可小雪龍卻還留戀未舍,於是船上諸人皆看到林平之就似哄小孩子一般哄自己這匹馬:“好馬兒,好孩子,聽話,我們以後再來玩好嗎?現在我有事,咱們得走了。”,夾著馬脖子微微用力一扭,這卻不是在訓馬,隻是在教訓頑皮的寵物。


    還好小雪龍畢竟不是頑皮的寵物,他還是聽話的,雖然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上得鐵老老的船上,林平之才想起,這個人他似乎曾經見過,那好像是在前世裏的衡陽,劉正風全家被害死時,這人也在場。想及此,便抱拳道:“三峽鐵老老的大名,在下也曾聽說過,就是沒想到......”


    “沒想到老夫本是男人,是不是?這也難怪,老夫這名字,本就易於讓人誤解。武林中初次見到我的人大都會搞錯,也難怪林兄誤會。老夫見了林兄這身浮江策馬的神功,不由的起了結交之心,卻不知是不是會誤了林兄其他要事?”


    “我和你是為同一件事來此的,剛才路走反了,不過是一時意興所致,暢遊大江而已,便沒見到你,過回兒也要調頭回來的。”林平之立時便誠實回答,其實他本來並不是一個非常誠實的人,但應該說實話的時候,說實話當然是最正確的選擇了。


    “嘔?這麽說林公子與我那正風兄長也是有些交情的了?”鐵老老問道。


    “交情?那倒不是,在下和五嶽劍派中某些人是有過來往,但和劉正風可是從未謀麵,也沒有任何關係。”林平之答道,這句話也完全真實,至少在福州時他可是跟嶽小姐打過交道的。


    “是這樣?這我倒是知道的,不知兄長為了何事,把請柬發的滿天下都是,唯恐人少了,可願意來的人,卻多少都還是有一點點交情的。(.無彈窗廣告)”


    “你稱他為兄長?”林平之問道,既已上了此人的船,那麽最好弄清楚他所有的事情。


    “噢,在下與正風乃是生死之交,過命的交情。”


    是這樣?自己的目的,不是想要幫助劉正風嗎,到時或者還可以拉上這人幫忙。可隨之轉念一想,前世裏劉正風滅門時,這家夥又不是不在場,還不是縮頭烏龜一個,也沒見他出手幫忙了。


    好吧,也可能是膽小懦弱,明哲保身之輩,當時是嚇壞了不敢冒頭,但他既自承與劉正風交厚,和此人同路,總是件好事,雙方略聊了一些武林掌故,這人卻喜結交武功高強之輩,他既認定了林平之是個武功蓋世的人物,言辭裏自不免恭敬非常,雖然林平之並無他以為的那般神功,可畢竟武功還是在他之上,而且林平之行動氣質,皆具大高手風度,這也無需掩飾,他哪裏又有懷疑了。


    船行並不多時,水麵卻已漸漸平緩,連風也停了,小雪龍的神色,看來也是一副索然乏味的樣子,不像剛才雖上了船,還老想下水,顯然他隻喜歡搏擊巨浪,並不喜歡這種地方。隻是這片水麵雖然平緩,卻當真是廣闊無邊,先前在江邊,雖然看來也很廣闊,但畢竟還隻是大江,若仔細看去,仍有對岸,這地方卻真如大海一般,雖然遠處的地平線上,也能露出高山的影子,可看上去卻更像是海上的小島。


    說是水麵平緩,那隻是相對之前而言,事實上這兒浪花拍打著浪花,波浪相激,永無止境,卻正像那句俗語所說的“海上無風三尺浪”,可是這絕不會是到海了,他們這一段的行程又沒有我遠,這附近哪裏來的大海。


    林平之有些不解,便問道:“鐵大哥,在下有一事不明,還想請大哥賜教。”


    “不敢當,請說。”


    “這?這是到了什麽地方了?長江......有這麽寬嗎?”這句話一問出來,鐵老老倒是一臉的驚奇詫異之色,他瞪著林平之的樣子,就像是林平之鼻子上突然長出了一朵花一般。


    “怎麽?我這問題有什麽不對嗎?”林平之被他看的有些發毛,鐵老老愣了半天才答道:“倒也沒什麽不對,隻是我實在沒有想到,世上竟有人不知道洞庭湖,這可是天下第一大湖啊,普天之下誰人不知,就算是遠在西域的外國人,也沒一個沒聽說過洞庭湖的。”


    啊,這個,他當然知道洞庭湖了,上學時課本上還學到過多次呢,可問題是,林天雨的時代,洞庭湖都快幹了,有些地方比起本已不像樣的長江還窄,到了這世界,就算有時聽到洞庭湖,心中反應的,自然也是林天雨那個,他哪裏能想到古時天下第一大湖是何等的風采。


    好吧,隻好把桃源仙境的謊言再說了一遍,看來以後用的著這謊言的時候還多著呢,這個就當是他的固定身份了也罷,而且這所謂謊言,其實說也不能是謊言,對於不懂穿越的人來說,這麽說本來就是最符合事實的。而這話讓別人聽到,也唯有唏噓而已。


    船行至湘江長沙渡口上岸時,天已是黃昏了,和鐵老老一行人住在城東一家叫作陽寶客棧的地方,睡到第二天淩晨醜時,卻聽得屋外有一聲極輕微的劈啪響動,卻是有人踩到了地上的枯樹葉所發出的腳步之聲,但這一聲之後,卻再也聽不到其他腳步,這人好厲害的輕身功夫!


    林平之現在功法高明,就算不是在練功的時候,其實也已不怎麽睡覺,隻是存神煉氣,朦朧著一雙眼睛,而且他聽力極高,遠非他人可及,夜深人靜之時有任何聲響也更清晰,若是在白日裏,就是這一聲腳步響動,他可也萬萬聽不見的,這是何人,就憑這般輕功,在武林中也是數的上號的人物了。


    這人是衝著自己來的嗎?不可能,他現在從姓名到長相,都是武林中從未有過的人物,雖然武林中武功極高之人也並非不會作賊,作著鹹安村的強盜同樣的事情,可是跟鐵老老在一起,他是一文錢也沒掏過啊。


    莫非是來找這新朋友的晦氣的,是什麽武林中的恩怨。如果是的話,該怎麽作?至今為止,這個林平之還是二十一世紀的人,對於這個世界雖有知識,卻少概念,並不太清楚應該如何,想想看,記得以前看過的武俠小說,武林之中,萍水相逢,也是朋友,而且鐵老老對他相當恭敬,招待極佳,除了沒對他叩頭之外,簡直就是拿他當師傅尊長了。既是朋友有事,便不能不出手。


    因為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要對戰強敵,援救還不是朋友的劉正風,本來就是準備了不知何時便會撕殺,所以也如當初在鏢局中防範青城派時一樣,衣服鞋襪,穿的整整齊齊,人就斜靠在床角,他那把神劍便挎在身上,這是隨時可以跳起來作什麽的樣子。


    悄悄翻身下床,輕輕的拉開了房門,閃了出去,腳步聲之弱,他昨天到長江之前,可還作不到呢。搏擊大浪之後,卻意想不到的,對輕身功夫也稍有進益。對方功夫既高,夜間行動又有警覺,隻怕自己動靜稍大,對方也要查覺。


    夜色之中果然見到一個人提著個包裹從鐵老老等人的院落裏閃出去,一眼看去時,立知這人輕功之高,自己實是遠遠不及,若讓他施展開身法,隻怕一下子便沒了蹤影,自己隻有望著別人背影喝風吃沙子的份了。


    再無暇多想,立時躍前拔劍,豈料對方一把刀悠的拔出,劈麵砍來,這人遇襲之後方才反應,出招的竟似比林平之還快了三分,鐺的一聲輕響,兩人刀劍相交,微一接觸,那人發覺有些不對,急收刀時,卻發現刀鋒上已經多了個缺口,不由的驚呼道:“你的劍好快!”


    這個“快”字卻非指林平之出劍,而是指林平之手中這把劍本身劍鋒太快,也許漢語就不是種嚴謹的語言,有時是會歧義的。可是對方也沒有想到,夜色之下又看不清,並不知道,這把劍的鋒刃並不銳利,至少沒有他手中的刀快。


    但無論如何,兵器上的優勢是絕對的,對方既不敢以兵器硬撞,這一拚下來,轉眼間十幾招過去,對方怎麽打怎麽不利,這人本也不想與人搏命,隻想逃走,可是他輕功雖高,但高手交戰之時,招招咬的極緊,若是硬要抽身逃出,隻怕難免要被刺中一劍,這可太危險了。


    忽然間,那人將剛才偷來的包裹直朝著林平之擲來,林平之心知這是鐵老老所攜之物,又不知是何物,怕是摔壞了,長劍輕挑,將這包裹接下,放在地上。抓著這個空隙,對方便已跳出圈外,拔腿就跑。


    遠遠的隻傳來一聲喊:“在下萬裏獨行田伯光,今日輸在閣下這把劍上,口服心不服,閣下何人,留個萬兒來。”


    田伯光?是你啊,世界竟然這麽小,就在這兒竟撞到了這著名(采,花)淫賊,倒也是個機緣,隨口答道:“在下山東林天雨,久聞閣下大名,今日一見,卻有些失望,打不過別人,就該老老實實承認,輸了就找借口,可是英雄所為。”


    “在下本來就不是什麽英雄,”這說話間,田伯光早已是去的遠了,後麵似乎還說了什麽,但離的遠了聽不清。正說話時,鐵老老卻已搶了出來,一邊詢問事情狀況,一邊恭維道:“公子好本事,這田伯光一向以快刀聞名天下,今日卻讚公子快劍,公子當真英雄了得。”


    鐵老老還在讚不絕口,林平之一聽便知,他是把田伯光口中的“快”字理解錯了,再想深一點,剛才他就聽到外麵打鬥之聲,卻要等打完了才出來,這等膽小如鼠之輩,卻不知他習了一輩子的武是作什麽用的,何況他武功其實比田伯光也並不弱多少,卻就是要作縮頭烏龜。


    可無論如何,這人既喜交友,他對自己的恭敬也是真的,昨夜裏招待自己的飲食還是在這兒最豪華闊氣的酒店,極盡豐盛之致,像這樣的人,又怎麽好當麵戳破他,隻好裝作什麽也沒想到,再想一想,其實鐵老老知道林平之知道是自己什麽樣的人,這都是明麵上的事,並不需要多高明的人也能想到,可正因為知道,所以現在更要趕緊恭維,但這樣的人,你也隻好原諒他。


    “你那包裏是什麽東西?”林平之問道,鐵老老解開包裹,裏麵卻是一個玉雕的寶塔,上麵鑲嵌著各色寶石,七彩玲瓏,煞是漂亮。


    “正風兄金盆洗手,這是何等大事,豈能空手而去,這座七彩玲瓏塔,便是我精心準備的禮物,其實以我和他的交情,他人又隨和,便當真空手去了,他也不會怪罪我,隻是我總是心中不安,這還多承林公子出手搶了回來。”


    鐵老老還在疊疊不休的拍他馬屁,林平之卻不耐煩聽這些羅嗦了,於是自去帶出小雪龍,便要上路,鐵老老驚道:“林公子是要去追那淫賊嗎?那人輕功高明,既已跑了,還到哪兒找啊。?”


    “這你勿需擔心,我有辦法截到他,而且我還有些問題要問他。”林平之隨口回答,同時便已縱馬遠去,他是真有些問題想要問問田伯光,因為有些事情,和他想像的不太一樣,和前世裏也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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