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無人處忽然被叫住應當是件足以令所有人嚇一跳的事。


    但在這女子身上卻似乎永遠都不會發生這些。


    端詳著聞聲靜靜轉過身來的少女,薑元元笑了笑,“殿下,能告訴你現在在想些什麽嗎?”


    他真的還挺好奇的。


    看著在無人處逼近的薑元元,嬴抱月抬頭看向他身後的陳子寒。


    “我在想,你的這位護衛應該過不了多久就能破境等階五了。”


    所謂的隱藏高手,大概就是指這種人。


    陳子楚的這位弟弟比他想象還要能幹,屏障的力量已經逼近了姬嘉樹。


    但當然和李稷的還是不能比。


    嬴抱月在百步之外察覺到有人跟隨,她走向僻靜處其實也是好奇這位剛剛和她立下血盟的王子,私底下找她又是想幹什麽。


    有什麽事,她傾向於立即解決。


    如果薑元元真有什麽不妙的打算,陳子寒境界這麽不俗,她不介意指引他發現一下更遠處的那兩個觀測者。


    聽到嬴抱月的回答,薑元元沒反應陳子寒先愣了愣。


    看了一眼薑元元的眼神,他神情複雜地看向對麵這個無數次出人意料的少女,“公主殿下謬讚了,小人隻是特意練過這方麵的能力。”


    以備某位王子的不時之需。


    不過這句話他就算不說,他也知道麵前這位少女也早就知道了。


    在她說出這句話時,陳子寒就明白她知道有人在追蹤她。


    異常可怕的洞察能力,不由得讓他再次提升警惕。


    他從沒見過一個等階七有這樣的敏銳度,不,也許並不隻是敏銳度。


    看來這位二殿下僻靜處攔人小樹林密談的事幹過不少啊……


    嬴抱月看向對麵的薑元元笑了笑,“也不算巧,二殿下還有什麽事嗎?”


    這人真是一點場麵話都懶得說,薑元元聞言失笑。


    “倒也沒什麽事,不過剛剛人多,擔心公主你有沒有什麽事不好當眾說。”薑元元沒有一點私下攔人的自覺,微笑地看著嬴抱月道。


    這說的人是你自己吧?嬴抱月凝視著麵前喜怒難辨的少年,“是殿下有什麽剛才忘了說了麽?”


    這個女人……


    薑元元眯了眯眼睛,淡淡開口,“這附近有人嗎?”


    這句話當然問的是陳子寒。


    “等階五和以下的沒有。”陳子寒開口道,“但如果是姬嘉樹那樣的等階五,我就沒辦法了。”


    那種逆天的他再練上十年也沒轍。


    “你果然很厲害,”嬴抱月笑了笑看他,修行者察覺不到高階者隱藏的氣息可謂是常識,但顯然陳子寒能越階察覺修行者的氣息,以這少年的年紀已相當難得。


    “他的話我也沒指望你能察覺到,”薑元元一聲輕笑,看著被他逼到角落麵上卻沒有絲毫驚慌的少女,“知道麽?就算他在也救不了你。”


    喊破嗓子都沒人能救你,是這個意思?


    這都是什麽反派台詞,嬴抱月無奈地笑了笑,“二殿下,你到底有什麽事?”


    說得跟要殺人滅跡似的。


    眼前少年盯著她看了兩秒,隨後上前逼近到了一個極近的距離。


    “那個……”嬴抱月笑了笑往旁邊平移了一步,遠離了身後的牆角。


    看著從角度上徹底杜絕了被困於牆角和壓在牆壁上的少女,陳子寒嘴角抽了抽。


    薑元元笑了笑,“看來你還真不怕我。”


    這應該不能成為感興趣的理由吧,說起來這種奇怪的理由到底是從哪來的?


    別人都怕有人不怕就很特別?每個人喜好恐懼本就都不一樣,這都什麽鬼。


    “殿下指什麽?”嬴抱月道。


    “我還以為我凶名在外,看來是沒傳到前秦。”薑元元道。


    “傳言各種各樣,”嬴抱月道,“我一般隻相信自己見證到的。”


    真相信傳言她比他更凶名在外好麽,誰都不用嫌棄誰……


    “是嗎,那麽我也不和你開玩笑了,”薑元元一聲輕笑,“試探來試探去怪累的。”


    所以下次能早點意識到這件事麽?嬴抱月心道。


    但下一刻眼前少年逼得更近,凝視著她的眼睛輕聲開口,“我的確有不能在眾人麵前說的事,要告訴你。”


    “請說。”靜靜與之對視,嬴抱月很好奇這人到底想作甚。


    “之前我們立下的血盟,”薑元元忽然笑起來,“不光是誓言,還有詛咒。”


    他從懷中拿出那柄匕首,似笑非笑地看著嬴抱月道,“如果公主殿下沒做到,會真的如誓言所說,不得好死。”


    薑元元之所以這時出現,本是看到居然這種時候還有膽落單的那個少女,想起之前她的反應打算確認一下詛咒是否種上。


    但此時他忽然改了打算,將這個不算秘密的事說出,倒想看看深宮中不知世事殘酷的公主,會有什麽反應。


    “是嗎?”然而出乎薑元元意料,嬴抱月聞言看他一眼,“那麽意味著雖是盟誓,可二殿下你在裏麵耍了手段。”


    薑元元眯起眼睛,“沒錯,也算是我騙了你。”


    這突然承認是哪一出,嬴抱月笑了笑。她當然不會認為是這少年良心發現。


    “沒事,之前不少人在一邊提到這事,我多少聽到了些。”


    那麽多議論裏提到詛咒,她就算不知道也能心中有數,更何況她一早就知道。


    “是麽,你剛剛不還說不信傳言。”薑元元淡淡道。


    “但既然二殿下這麽說,自然就可以確定了,”嬴抱月道。


    “是嗎,”薑元元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少女的臉,“那你也不怕詛咒?”


    “所以二殿下你到底想說什麽?”嬴抱月無語地看他,“盟誓都已經結了。”


    “這正是那件剛剛我大庭廣眾沒說的事,”薑元元一笑,“特別是不能當著嘉樹的麵。”


    嬴抱月倒是希望這人能當著所有人說。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除了被幽禁終生,你倒是還有別的一個選擇,”薑元元看著她微微一笑,說出那句讓嬴抱月有點後悔沒帶劍的話。


    “那就是成為入宮為妃。”眼前少年忽然一笑說道。


    “成為南楚王室的人,按原樣成為王妃。”薑元元笑眯眯道,“我的王妃。”


    真是幸虧之前沒在會場說,嬴抱月無語地看他,這都是什麽狗血台詞。又不是話本小說,想也知道這人是在扯淡。


    “怎麽,你的婚約本來是和我綁在一起的,”看著她的神情,薑元元緩緩說出設計好的話,故作驚訝,“難道你不知道?”


    “不要這個婚約的人明明是南楚。”嬴抱月淡淡道。


    “沒錯,但我有說要納你為正妃嗎?”薑元元一聲輕笑,“哪有這麽好的事。我說的是側妃。”


    他設計好的話說完了,卻沒想到對麵少女沒給他相應的反應。


    還正妃側妃,嬴抱月聞言失笑。


    “不管什麽妃,”嬴抱月攤手,“你覺得我能做主嗎?”


    “我覺得隻要你同意你兄長是不會反對的,”薑元元笑眯眯道。


    這個人……


    嬴晗日當然不會反對,他一百個想要把她送進南楚王室。


    不過側妃……


    上次說要娶她為側妃的人是誰來著?


    哦,是嬴昊。


    這個身體的爹。


    算了,她還是別想了,關係簡直亂得一塌糊塗。


    看著對麵饒有興趣地觀察著她的反應的少年,嬴抱月真不好開口告訴他上一個這麽說的人已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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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殿下,既然不是你的真心話,實在沒必要說出來,”她靜靜道,“事不過三。”


    薑元元一頓,“是嗎?”


    她又知道了。


    這是他的第三輪試探,在他說完不試探後不開玩笑後的,試探中的試探。


    沒有一句真話。


    這的確是他設計好的,他根本沒想過會娶她,但真相套假話曆來最有說服力,一般到了這一次,總該有女子相信了。


    但她依然清醒如常。


    那少女真的笑得滿不在乎。


    “剛剛在會場裏,你最後說的那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薑元元臉上的笑容終於淡下。


    直奔他第二個目的。


    叫他不要再與人歃血為盟,到底是什麽意思?他靜靜看著麵前的少女。


    被逼近到如此距離居然還是不害怕。


    那雙清澈的眼睛仿佛能看進人的心底,在極近的距離裏嬴抱月忽然輕聲開口。


    “二殿下,你一個月前剛中過毒吧?”


    薑元元瞳孔一縮。


    隻聽哢嚓一聲,在他身後陳子寒聞言渾身一震,倏然拔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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